第677节(2 / 3)
帝面色红润,带着点酒意,但眼神清明。宴客之时,为表待客之谊,喝了些酒,但这显然属于逢场作戏,一般而言,刘皇帝真的高兴,是不会过于矜持的。
刘皇帝的坐姿显得有些乖巧,低头看着蹲坐在面前,认真替自己搓洗着脚的大符,不禁有些感慨:“大符,你说我们这算是在效仿古人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闻言,大符仰头问道:“为何有此说法?”
刘皇帝笑了笑,道:“用你这母仪天下的手,来捧我的臭脚,我心中有愧,有些承受不起啊!”
刘皇帝这么说,显然带着点玩笑之意。闻之,大符也笑了,应道:“官家双足,脚踩乾坤,立定天下,如何承受不起,能伺候它,又岂不是我这双手的荣幸?”
刘皇帝不禁莞尔,终是将大符拉起,关怀地道:“算了,有人伺候的,再不济,我也有手,可以自己料理,被你们这般伺候,我直觉变懒了……”
“官家贵为天子,九五之尊,富有四海,享受怎样的侍候都不为过,再者,江山社稷,万钧重担,皆负于肩,你将更多的时间与精力,放在国政的打理上,至于其他,则无需过于在意!”符后这么说道。
“大符啊!你怎么总是这般善解人意?”刘皇帝呵呵一笑。
“官家,太子殿下来了,帐外等候!”笑谈间,喦脱前来汇报。
刘皇帝笑容不减,当即吩咐:“让他进来!”
“是!”
只一小会儿,刘旸穿过重重帐幕帘门入内,直至君前,站定,见着刘皇帝夫妻,当即行礼问安。
“你们父子有事商谈,我就不相扰了,先行退避!”见状,都不用刘皇帝开口,符后便主动道。
刘皇帝点了点头,于是皇后便在地刘旸恭敬的目光下,悠然起身,转入内殿,给父子二人留足谈话的空间。
此时的刘旸,脸上也带有少许的醺意,面色泛红,努力地保持着清醒,以免君前失仪。见状,刘皇帝问道:“酒意仍未醒?需要一些醒酒茶吗?”
闻问,刘旸立刻拱手道:“已然好多了,今夜难抵盛情,多饮了几杯,让爹见笑了!”
“看来你还是太实在了,逢场作戏,适量即可,岂能杯杯满饮!”刘皇帝教训道:“酒是穿肠药,色是刮骨刀,你当谨记!”
虽然刘皇帝并没有太多资格在此事上教育别人,但他发话了,刘旸也不敢有任何反驳,只能低头称是,老实地接受教诲。
刘皇帝的脚从盆里拿出,搭在沿上,见状,刘旸立刻上前,拿起巾布,要给他擦脚。对于他的主动,刘皇帝还是很欣慰的,但嘴上拒绝道:“不用了,你坐下叙话!”
“是!”
“对于来京的诸族各势力,你同刘煦与之商谈如何?”刘皇帝漫条斯理地亲自擦着脚,一边问道。
闻问,刘旸组织了下语言,方才从容禀道:“经过几番磋商,基本已然同各方势力达成共识,他们也是身负使命而来,表示愿意成为大汉臣属,接受朝廷册封,同朝廷合作,共同维护诸族各地区的安定消除争端,缓解冲突,造福部民百姓,以襄和平……”
刘旸这段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刘皇帝果断一摆手,道:“这些场面话,就不需在我面前说了!”
面上稍微有些尴尬,刘旸沉吟了下,轻舒一口气,道:“如今大汉国力鼎盛,二伐辽国,大破契丹之后,放眼宇内,已无敌手,群夷震惧,既畏大汉兵威,也惧朝廷继续开拓,吞并其土地,招徕其部民。
如今,朝廷主动相邀,释放善意,共商和平大计,消弭兵灾祸乱,他们自然欣然,大松一口气!
再加上,称臣大汉,但朝廷充分肯定他们的地位与权力,满足他们对土地、部民自治,大汉得其名,他们得其实,还能加强与大汉各方面的交流往来,共同发展,表以臣服,并非难以接受!”
权宜之计
听其所述,刘皇帝只是点了点头,没有作话,略作沉吟,方才问刘旸道:“此番,我广邀群夷入京做客,是何原因,其用意何在,你应当清楚吧,不至真以为,是为了同这些内外蛮夷共商国是吧!”
闻言,刘旸露出了一点笑意,轻摇头,道:“儿虽愚钝,难以全然明悉圣意,但经过这半年多的研讨、观习,多少有所猜测。
共商国是之说,不说儿,就是满朝臣工,也不会有多少人会当真。爹与赵相为政,此前也反复提及过,大汉如今需要的是安稳,需要养育百姓,恢复国力,从各条战线,采取收缩,巩固根本。
这些年,大汉扩张过速,恢复开拓之土以数千里计,虽战果辉煌,所费钱粮,损折兵马,代价巨大,导致根基不稳,已至大汉难以承受的地步,因而亟欲停下脚步休整,以巩固胜果。
时下,高丽已然达成和议,西域局势随着轮台、北廷收复也渐趋于平稳,只要朝廷释放善意,在短时间内,可以保持一段时间的和平。
如此,除北方契丹之外,大汉已基本做到了弭兵休战。唯有西北、西南这些地区,地理民情风俗,纷繁复杂,极难料理,这些年冲突不断,以致边鄙不宁,虽为疥癣之疾,却也牵扯了朝廷不菲的精力与财力。
并且,朝廷若不加警惕,长此以往,或将以小疾成重症。因此,若能以朝廷主导,延揽诸族,以期和平,减少朝廷的麻烦,让大汉将更多的精力用在恢复国内,打击辽国之事上,是个顺势而为的抉择……”
“看来对此事,你也确实用了些心思去琢磨!”听完刘旸的见解,刘皇帝意态平和了些,冲他道:“那你觉得,此举会有作用吗?倘若会,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能否如朝廷所愿?”
闻问,刘旸再度思考了一会儿,轻叹一口气,道:“若说完全消弭祸端,达成和平,诸族共荣,只怕难以做到,即便大汉再是强盛,也难使内外诸族心悦臣服,即便迫于威势,也可能面诚心狡!
不过,若能通过此举,招揽一部分亲汉部族,保证诸族主要势力,与朝廷合作,共同维护西部边境安宁,对朝廷而言,就已然能够减轻不小的负担了!
至少,经过此番与会磋商,在未来十到二十年之内,可以保证西部诸边的安定!”
刘旸说完这番话,不由地轻吐一口气,刘皇帝听完,也露出了点笑意,不过,却稍显莫名地问了句:“十多年来,对于大汉的在西北西南边陲,戍防、拓殖、行政等各项支出,以及发生的各类地区冲突、叛乱,你可有详细调查过?”
刘旸一愣,不过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便应道:“虽未有详细调查,但多少有些了解,确实不菲,仅西北四道,便常年驻有戍卒逾六万,近些年,为北伐之事,更突破十万大军,仅军费一项,每年朝廷支出,就不下七百万贯之巨!
另有云南、黔中及诸边州关隘戍卫,所费钱饷同样巨大,至于其他各项行政支出,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刘皇帝点了点头,并不在意刘旸对此有无具体细节上的了解,而是说道:“西北四道一以及云黔驻军暂且不论,这属于特殊情况,今后终将陆续减负。
仅说其余边地,为戍守治理巩固,每年官俸、军饷及一应行政开销,每年固然花费不菲,需要朝廷持续投入支援,但以大汉的国力,可能支撑?”
不待刘旸答话,刘皇帝便自顾自地说道:“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倘若前番北伐,靡费过大,耗尽国库,以朝廷的财力,这些支出,是足以支撑的!
因此,致力于地区和平,消弭中途,为朝廷减负,并不是此番大会的主要目的!只要朝廷国力财力恢复,你所说的那些,都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