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节(1 / 2)
来人是一名中年人,三十岁左右,面狭长,肤色白皙,下颔留有几绺短须,看起来比较有气质的一个人。身着一套带有皇城司标记的官袍,正六品配饰,这已算是朝廷的中层官吏了。要知道,哪怕是张德钧这个皇城使,品秩也只定在正四品。
其人名叫王守忠,乃是皇城司排次最前的亲事官,张德钧的得力下属,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是张德钧的义子。
越没有什么,越渴望什么,大概是这个缘故,这些年,张德钧终是没能忍住,收了四个义子,改名换姓,用以传家。
四名义子,各叫王守忠、王守义、张尽仁、张尽节,在取名上,张德均也是用了心的,至二王二张,只因为张德钧本姓王,只是因为被张姓宦官收养而一直姓张,在其养父去世之前,是不会改复本姓的。
而这四名义子,全部被安排在皇城司衙下,担任亲事、探事官员,都成为了张德均的重要羽翼臂助,平日里也十分倚重。
至于这王守忠,则是年纪最大的一个,并且,只比张德钧小十岁,对于这样一对父子,京中多有耻笑者。
对于这四人背祖忘宗的行为,更予以无情抨击,当然,在那些嘲笑背后,未必没有艳羡者。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入张德钧眼,而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认个爹,荣华富贵、权力官途便唾手可得,这样的机遇同样是难得的。真正从中获取好处的人,就更不会在意些许流言纷扰了。
“何事?”面对自己的义子,张德钧并没有表现出多少亲和,以令人敬畏的威严面目示之。
王守忠躬下身,禀道:“四弟尽节来报,他已自河西还京,没能寻到二位殿下,让武德司的人建了功,他心中有愧,特向您告罪!”
闻言,张德钧笑了笑,摆摆手:“答复他,不妨事!两位殿下安全便好,想来他也尽力了,我派他前往,本就只作尝试,得之固喜,失之也无妨!比起武德司,我们在京外,也确实难以施展!让他安心回京吧!”
“是!”王守忠应道:“另外,尽节逗留河西,发觉了一些情况,关于此番寻到二位殿下的武德司河西都知王寅武!”
“怎么,看到人家立了大功,眼红了?”张德钧淡淡道。
王守忠嘴角翘起了一些微的弧度,正色禀道:“四弟言,这王寅武同河西军政往从甚密,尤其是前河西都知卢多逊,更引为知己,关系亲密,交结频繁!”
听其言,张德钧明显来了些兴趣,看着王守忠,听他继续说下去。注意到张德钧的反应,王守忠也紧跟着道来:“四弟以为,这私结大臣,可是犯忌的事情。这王寅武同河西军政关系如此亲密,其中难免牵扯,是否深入调查,或许能够发现一些意外收获……”
闻之,张德钧认真地思考了一阵,不由摇摇头:“人家刚立了大功,我们便去找麻烦,这即便上报到官家那里,也是难以得到支持的,甚至会被联想到皇城、武德二司之争,觉得我们是故意打击。
尽节所报此类,还不够,只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至于卢多逊,官家可是很看中此人了,圣眷正隆,暂时也不便得罪!”
“父亲英明!那便先放下此事?”王守忠请示道。
“暂时放下!”张德钧肯定道。
“那狗肉馆之事,可曾处置了?”张德钧突然问道。
闻问,王守忠答道:“已然调查过了,此馆的狗肉来源,主要从一名狗商手中购得,那狗商姓周,只是京城一泼皮无赖罢了。”
“那此人的狗,是从何而来?”张德钧当即问道。
“似乎是从乡间贩得!”王守忠并没有注意到张德钧逐渐阴沉的脸色。
“那后续你是如何处置的?”
王守忠一愣,道:“只是一间狗肉馆之事,并没有什么值得重视的情况,因而我将人撤回了……”
“这就是你办的事!”张德钧猛然站了起来,狠狠地瞪着他:“官家交待的事情,也容得你如此敷衍懈怠!”
见状,王守忠吓了一大跳,倏地跪倒在地,有点慌张地请罪:“儿有错,请父亲责罚!”
“我告诉你,不要以为只是一点狗肉事,便觉得微不足道,不以为意!”张德钧冷冷地盯着他:“若是官家哪天问起,你让我如何回复,拿你这套说辞?还是诳言欺瞒官家?”
额头已然生汗,王守忠用力地磕了下头,赶忙保证道:“儿立刻加派人手,将情况调查得清清楚楚!”
盯着了他一会儿,张德钧终于收回目光,摆了下手:“起来吧!”
“谢父亲!”王守忠起身,深舒一口气。
“自去领十杖!”张德钧又淡淡道。
“是!”王守忠没有丝毫迟疑。
聪明的张德钧
“大官!”一名小太监恭立于堂前唤道,这是张德钧的贴身内侍。
“何事?”心情不佳,张德钧的口气略显不善。
小太监感受到了,站姿更显卑微了,小心地回答道:“垂拱殿来人,官家召您进宫!”
“来人呢?”张德钧的脸色变得很快,迅速归于平和,问道。
“等候于厅堂!”
“奉茶,让他稍等,我略作收拾即动身!”张德钧吩咐道。
“是!”
在王守忠的亲自侍候下,张德钧换上朝服,郑重地理正帽冠,对义子道:“我先进宫见驾!再给你两日时间,把事情给我处置清楚!”
“父亲教训,儿必然牢记,不敢再犯!”王守忠赶忙道。
“再犯?再犯你也就不要在京中待着了!”张德钧淡淡道。
王守忠脸上闪过一抹紧张,沉声应道:“是!”
……
从进宫面圣,到回返皇城司衙,前后也就半个多时辰,并没有在宫中待多久。不过,去时面色严重,回到衙署时,张德钧脚步都轻快几分,表情格外松弛,隐隐带有一分笑意。
还是王守忠守在衙内,恭恭敬敬地将义父迎入堂中,注意到张德钧脸上表情,好奇地问道:“官家召见父亲,是否有何喜事?”
闻言,张德钧顿时有所收敛,悠悠然地道:“算不得喜事,于皇城司而言,却是件好事!”
说着,看向王守忠,注意到他有些艰难的步伐,张德钧道:“请罚,你倒是积极!”
显然,在张德钧进宫期间,他已然把张德钧吩咐的那是杖领了,并且看起来是认真的。听张德钧这么说,王守忠当即一脸惭愧地答道:“适才父亲教训,儿心神俱震,悔悟警醒,更觉后怕,所幸尚未造成更大的疏漏,区区十杖,只作一个警诫,永为铭记,不敢再犯!”
“你有这等觉悟,我很欣慰!”张德钧的态度少有地温和了些,道:“你们几兄弟,我都是寄予期望的,我收纳你们,是看中了你们的禀赋,希望你们能够奋发图强,将来光耀门楣。
因此,当差处事,绝不可玩乎懈怠,尤其在皇城司下属,我们都是官家的家奴,官家有旨,不论大小,必当毫无保留去完成!”
“父亲如此厚望,儿定然牢记!”听张德钧这番话,王守忠立时肃然。
“先去治伤吧!”张德均摆摆手。
王守忠则表示:“些许小伤,并无大碍,父亲若有事,还请吩咐!”
显然,王守忠对于张德钧进宫的情况,还是十分好奇的,虽然没有明说,但眼神里就是那个意思。
张德钧呢,看了他一眼,解下稍显繁冗的袍服,落座,旋即吩咐道:“那正好,你稍后执我令牌去档案房,将近一年以来李崇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