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节(2 / 3)
予以充分的尊重与信任,不以一时得失论成败。当然,也是二十多年积攒下来的权势与威望,给了刘皇帝足够自信的底气。
在大汉帝国的体制中,皇权已然得到了极大的强化,在结合刘皇帝个人的权威,自然更上一层楼。
因此,到如今,大汉帝国的权力结构其实是很不平衡的,哪怕刘皇帝善于玩弄权术,大搞权力制衡,并构建了一套比较完善的制度与国家管理体系,但他本人就是这个看起来完善体制的最大破坏者。
发展到如今,一旦刘皇帝这边出了问题,那么必将影响到整个帝国。当然,也就是刘皇帝了,换任何一个后继之君,都难以做到这一点。
考虑到刘廷翰的奏章,刘皇帝心底也隐隐有个声音,若是杨业、王彦升两军也一样,哪怕同样无功而返,毫无建树,只要能顺利归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刘皇帝终究还是人,也会有私念,虽然这些年一直压制着,但毕竟存在。过去因为太后、因为兄弟,他做了不少他不怎么乐意的决定。
适才符后气势汹汹前来质问,刘皇帝之所以褪下那强势的外表,更重要的,还在于对大符的怜惜与愧疚之情。一共三个儿子,一个过继出去了,如今,两个都派到战场上去,让她担惊受怕……
“喦脱,去,让张德钧查查,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朕的禁令,已经不起作用了?”抬起头,刘皇帝冷冷地对喦脱吩咐道。
“是!”
一听此谕,喦脱就忍不住心头发颤,皇帝这杀气腾腾的模样,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受到责惩,多少人丢掉性命了。
耀州之战
大概是听到了百姓呼声,上天也不忍继续烘烤大地,在持续了半个多月的高温之后,一场暴雨如期而至,痛快地冲刷着洛阳城,洗去炎热,也给西京百姓带来几分难得的凉爽与快意。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哗哗啦啦,打在砖瓦,滴在地面,门窗开着,室外风雨愈急,室内气氛却越显凝滞。
刘皇帝表情默然地坐在枢密院军机房内,或许是来得甚急的缘故,袍服、冠带、靴子,都被打湿了,头发上也有明显的雨露。喦脱拿着张丝帕,想要给刘皇帝擦拭,被他推开了。
石守信、曹彬等枢密院的大小官员都表情严肃地站在一旁,不敢随便作声。摸了下发髻,刘皇帝起身,站在军事舆图下,盯着标记密集的辽东地区直出神。
瞧这架势,显然是前方战场出问题了。未己,堂外传来一阵稍显匆忙的动静,宰相赵普、宋琪、李业,计相沈义伦以及兵部尚书潘美陆续赶到,在门外整理好朝仪,这才入内。
“都坐!人也都到齐了,说吧!”伸手止住行礼的几人,刘皇帝脸色已然恢复了从容,示意石守信通报情况。
刘皇帝让坐,然而这种氛围下,他自己都站着,其他人也都凝神静气,自觉得站在周边。石守信行了个礼,深吸一口气,刚张嘴,一阵劲风刮来,吹得支起的窗棂梦得落下,惊得在场所有人都一个激灵。
看了看刘皇帝,见他面无异色,石守信这才沉声道:“适才接到加急战报,我军于耀州城下,略遭挫折……”
“什么略遭挫折,败了就败了,没什么不好说出口的,还怕丢脸吗?”刘皇帝直接扭头,盯着石守信,目光咄咄逼人:“你石守信,也学会说这等场面话,前方败绩,需要你来挽尊避讳吗?”
“是!”石守信脸上露出少许的尴尬,神情变得更加肃重,说道:“前者,跨海增兵辽东之后,辽东都部署安守忠便率大军进攻辰、耀,辰州五日而下,随后挺进耀州,辽军守备甚严,大军虽秉持朝廷意志,坚决进攻,打通进攻辽阳路线,但终因实力不足,未能克城。
到五月十九日,安守忠军已然受挫于岩渊城下半月有余。屡攻难下,士气有所损伤,再兼天气炎热,将士不乏水土不服者,苏、复、宁州因辽军北撤时的破坏,人心很不稳固,又牵扯了不少精力。
二十日晨,辽军突然一改龟缩死守,以数万之众,猛然杀出,突施一击。我军虽不失警备,然久挫坚城,兵疲气衰,安守忠、史延德等将帅,虽组织将士奋战,终因寡不敌众,被辽军击败,营垒失陷。
一路后撤,且战且走,所幸有东海水师掩护,得以退至辰州城中,据城守备,方挽败势。辽军虽有趁胜攻城之心,为我军倚城击退……”
听石守信这番描述,不禁乐了,只不过笑容有些令人尴尬,看着石守信:“对耀州之败,你倒是总结到位,是在为安守忠他们开脱吗?”
在刘皇帝的目光注视下,石守信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露出点苦笑,应道:“臣所言,也根据前线实情。后经审问辽军俘虏得知,辽军为图此次反攻,早已准备多时,由其南院大王耶律斜轸亲自领兵,几乎空辽阳而出。未能料敌于先,致有此败,枢密院也有责任……”
话是这般说,但刘皇帝总觉得,石守信是有些碍于襄阳王安审琦的面子。
“现在不是分责任的时候!”刘皇帝摆了摆手,沉声道:“东线的情况,继续讲,耀州之战,损失多重?”
闻言,石守信继续道:“经战后统计,安守忠最终收容至辰州的兵马,只有三万余众,刨除此前攻城损失,耀州一战,折兵一万七千余众,粮草、军械基本损失殆尽,不过,应当还有不少逸散之卒,可作收容。辰州城内,尚存有不少辎需储备,可借以守备,兼有水师之助,不至一败涂地……”
小心地看了刘皇帝一眼,石守信又道:“眼下,安守忠军已然稳住了阵脚,辽军一战,损耗也不小,混战之中,同样受创,如今已然撤回耀州!”
听完其叙述,堂间的气氛越显沉凝,所有人表情都很严肃,包括态度上不怎么支持北伐的宋琪,眉宇间也流露出少许的忧心。
如石守信之言,虽经挫折,损失不小,但已然稳住了阵脚,没有遭受不可挽回的损失。但是,问题不能只看表面,经此一败,东线基本是废了,粮械辎重大量损失,固然令人心疼,但军心士气严重打击,这才是关键,西线锦州仍旧僵持不下,若是因为此败,影响到整个东路攻防的局势,那才是大问题。
在场的重臣,头脑中都飞速估量着此败的后果与影响,但一时间都缄默不语,眼神都不由往刘皇帝身上飞。
而刘皇帝脸色,则慢慢缓和下来,见气氛凝重,轻笑一声:“都这么严肃做什么,不就败了一场,折了些兵马辎需吗?打仗,想要做到百战百胜,哪里是容易的?有此一败,长记性就好,显然,辽军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好对付,有此挫折,消消前线将士的骄气也好!”
刘皇帝开口说出这么一番话,其他人也都松了一口气,他们还真怕刘皇帝因此战暴怒,龙颜大怒的刘皇帝是很可怕的……
“耶律斜轸,不负其名声啊,这确实是个危险的敌人,我们以为他束手束脚,左支右绌,结果他还能豁出一切,给我军突兀一击!”刘皇帝不禁感慨。
潘美接话道:“东西两线用兵,齐头并进,钳制辽东,扼其喉咙,令其窒息。耀州一败,如断一钳,也将给辽东辽军,以更多喘息之机啊!”
“陛下,武德使求见!”
“宣!”
很快,李崇矩赶到,额间仍淌着水迹,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他的脸色也不好看,垂着头,禀道:“陛下,据查,辽军早在上月,就从上京调动了一支兵马东进,支援辽东,人数不下三万人……”
“好嘛!收到败报了,你也就弄清情况了!”刘皇帝语气平淡地道。
都不用抬头,李崇矩都能感受到刘皇帝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