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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穗满眼光落在簪子上,陆冬青做的簪子亦是不同,光是形状便有好几种,簪尾梅花状的便有两种,绕着树枝单独盛开和几朵簇拥盛开,花瓣打磨得逼真,连花蕊都能瞧见。
另外祥云状如意状和鹿角状的也不少,簪子均摆放在不同麻布束口袋上,袋子上还用彩线绣了与簪子相同的花纹,两者互相映衬,看的人心生欢喜。
“你拿着看,都是竹子,不多金贵。”这目不转睛的样子,更像只小狐狸了,陆冬青嘴角微微翘起,“久没做了,些许手生,按师傅从前的价少五文。”
自从逃难到下河村,忙着开地、围院墙,拾掇家里,从上个月开始才得空捡起手艺,可惜工具不够,一些还要找里正借,不好借太久,刻的东西也就不多。
“真好看,画也绣的好,这个价比货郎的低,不愁卖的。”你热情些的话,乔穗满拿起一支如意簪,倒没把这话说出口,想了想道:“东市人多,吆喝吆喝婶子大娘都会来看,夫郎小姐也喜欢这些呢,得多搭话。”
“娘子郎君爱说价,你提上文的,让人还还价,人家更愿意买呢。”这些和吃食不同,更看眼缘,价格如何得看自己怎么说,他底价足够低,夫郎小姐们得个文的便宜,更乐意些。
“嗯。”陆冬青点点头,是这个理,他从前跟着师傅只学雕刻,于买卖上一知半解。
他娘虽是绣娘,从前也只需将绣好的手帕交去绣坊领钱,束口袋是比着绣的麻布帕定的价,怕这边和云台镇不同,价格亦不敢说高。
听乔穗满这么一说,才定下心来,问道:“货郎是什么价?”
“加个五文,还没如此精细。”
乔穗满偶尔也同陈雪生到摊子上挑选,只是他从来不买,免得有些人胡诌,陈雪生喜欢这些,他看多了自然也有所了解。
那就和他师傅价格一样,只是货郎需找人拿货,只赚倒卖的钱,同样的价格自然卖不了像他雕的这么好。
“哎,这家的簪子比前头那家的好看。”说话的是一身穿粉色罗裙的小娘子,旁边一起的是个小双儿,身后还跟着两个家丁,应是哪家的小姐双儿。
“你瞧这个,”那粉裙小姐拿起一支梅花缠树枝的簪子,对身旁的双儿道:“梅哥儿,这也是梅花,多衬你。”
“这个怎么卖?”姑娘对乔穗满挑了挑眉,问道。
乔穗满微微一笑,“这是他的摊子呢,我也是来瞧瞧的。”
随即给陆冬青使个眼色,示意他接话。
“簪子十八文,带束袋则二十五文。”陆冬青低声道,说完抿抿唇,颇有些担心,不知这个小姐会不会觉得价贵。
“这么便宜,二福,拿钱。”
“是,小姐。”
“这、小荷,我不”唤作梅哥儿的小双儿出声正欲拒绝,却被粉裙姑娘一把打断,“这个好看,比前头那家细致多了,哼,还敢说我们不识货。”
梅哥儿看着小荷姑娘风风火火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他俩是邻居,约了一起逛集市,却被一个小贩糊弄,拿着糙木簪子竟要他们六十文,不买账还要骂他们。
小厮差点上前跟人扭打起来,他担心闹出事端以后家里不再让他外出,才险险拦住。只是终究扫兴,兴致不如刚出来时高。
梅哥儿见拦不住,就随她去了,接过小荷递来的束口袋,却被上面绣的梅花吸引,这走线和配色,真真是极好的,他眼睛微微发亮。
小荷见状,笑道:“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个,我都说比前头的好看了,可惜是麻布,若是绢布就更好了。”
“以后会有绢布绣。”陆冬青默默接话。
乔穗满挑挑眉,还好不会太过沉闷,他微微仰起下巴往自己摊位上点了点,见陆冬青微微点头,便往回走,后头交谈的声音隐隐传入耳中。
“以后,你常在这儿摆摊?”
“刺绣雕刻需要时间,逢初一十五来此处。”
“可有荷花样式的?”梅哥儿突然问道。
“可以做,但会多做几支重样的。”
“成,小喜,你下月初一来瞧瞧。”
小荷姑娘在一旁眉开眼笑的,她不用问都晓得定是要送给她的。
鬼使神差的,陆冬青又往乔穗满那头望,只见他依旧浅笑着招呼来客,头发只用一简单削过的树枝挽起,年纪不大却要为生计奔波,远不如面前的小姐双儿自在。
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感觉闷闷的。
受伤
太阳西斜,大地渐渐染上金黄,热闹了一天的集市却并未归于平静,小贩们都紧着下山前的时间,吆喝的越加卖力。
二月前天寒地冻,三月初一直下雨,好容易今个天晴,上集市采买的人流如织,小贩们都卯足了劲儿。
今日带来的饮子菜瓜已卖完,秦雨到集市水井打了一桶水,乔穗满此刻正在洗刷盛饮子的木桶,再过一阵,乔瑞丰下工便能回家。
两人收拾完在树下歇息,今日生意好,饮子比往常多做一桶也卖完了,经手的铜板乔穗满心里都有数,拢共一百一十文,装在袋里沉甸甸的,他们不轻易离开集市,以免有歹人来抢,等乔瑞丰来了再叫他先收着。
秦雨的菜瓜亦卖得不错,得了有将近九十文,今日收获颇丰,两人轻坐在板车上,钱袋压在最底下木桶里,两人一边看着周围小摊,一边守着东西,嘴角都有浅浅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