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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草极易生长,山上遍地都是,茅草叶硬挺,村里屋子多是用茅草盖顶。若是长在田地里除也除不尽,时不时就要去拔,不然会欺得庄稼苗长不起来,叶面又锋利,一不小心就会割伤手,极讨人厌。
也因着茅草遍地都是,乔穗满在山脚下挖了几刻钟就挖了小半篓,足够了。
山上不远处有一片竹林,村里人平时围篱笆,做簸箕都上那砍竹子,时不时也有人去挖竹笋。现下竹笋鲜嫩,不管是自己家里吃还是到镇上卖都不错,昨日他便砍了三棵个头大的,能卖好几文钱一斤呢。
天色还早,不到吃午饭的时间,乔穗满想了想,竹林离得近,不如挖点笋子带回去,做饭就能少下些米。他们节省惯了,免得让村里那些坏心肠的发觉他们手里有点钱,去告诉乔成富,所以哪怕手里有些闲钱也不会多花,只让村里人以为家里的钱全被乔成富拿去吃酒了。
这几日时常有人上山挖笋,靠近山脚这片已经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个头小的,除去笋叶并不剩多少,乔穗满带着黑金往里边走。
远一点的地方果然多一些,乔穗满砍了三个有膝盖高的,装进背篓里沉甸甸的,心里踏实不少。
昨天上山急没带水,下山时渴的不行。今天总算是记得,乔穗满拿起斜背着的竹筒猛灌几口,往四周张望,或许还有能带回家吃的东西。
对了,竹荪!
乔穗满忽地想起,离这片地不远的地方有个小坡曾长过竹荪!
山坡靠近另一片山,地势起伏大,一不小心就会摔伤,大家都不爱去那边。乔穗满还是以前误打误撞发现那边有个山鼓包,边上长了许多竹荪,伞裙飘扬,黑盖白杆的,闻起来还有股香气呢。
那是他第一次卖竹荪,镇上的黑心商人看他不懂行情压了低价,他不卖还要硬抢,好在他们平日摆摊都是在乔瑞丰上工的地方附近,那商人一看有汉子过来就跑了。
最后去药铺卖了九十文,算不上多好的价格,他们采的量药铺本是看不上的,不过品相好个头都大,也就收下了。
他后来又去山坡看过两次,都没再长,也不确定今天会不会有,左不过是碰运气,若是没有也只是多走些路而已。想到这里,乔穗满拍拍黑金的头,往左前方指了指,“去。”
黑金接到指令,撒开腿就往那边跑去,一边跑一边竖起耳朵,时不时还要低头闻闻,辨别小兽的痕迹。
乔穗满跟在后面,不多时就到了山坡附近,他折了一根较为粗壮的树枝探路,这边杂草长得又密又高,要留神些才不会被坑坑洼洼绊倒。
又走了几步,乔穗满远远望去,眼睛倏的发亮,眉眼间都是欣喜。
山坡那头长了好几群竹荪!看着是刚发出来的样子,黑色的菌盖下是一层像伞一样张开的网,菌柄雪白肥厚,是极好的品相。
这下可发了!
乔穗满三步并作两步跑去,心脏怦怦直跳,还好过来了,不然真是可惜了这么多竹荪,都开出伞裙了,再不采不出一个时辰便败了。
而此时山坡背面却传来细细簌簌的声响,黑金也突然吼叫起来,如箭一般冲过去。
乔穗满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蹭的站起身看过去,山坡背面居然也有人,还是个熟面孔,正是昨日在山上碰见的那个汉子,乔穗满记得,叫陆冬青,名字很是特别。
山坡背面的陆冬青也很是惊讶,他在这边采过几次竹荪,都没碰上别人,原以为下河村的人没发现这个地方,眼下看来却不是的。
陆冬青站起来,乔穗满只到他肩膀,两人都没想到会在这碰上,神色有些不自然,反倒是黑金汪个不停,一直扒拉他的裤脚。
乔穗满养了它几年,自然知道它这是亲近人的意思,心里纳闷,往常也没见它对陌生人有这么好脾气啊,又怕黑金把人惹恼,便开口喊:“黑金,回来。”
陆冬青却丝毫没有不耐的样子,他记得这只狗,昨天在山上碰见过他们一人一狗,乡下养狗的人多,多是养的黄狗,这样的铁包金倒是少见。
中午他去河里摸鱼时这狗在水里扑腾着玩,它也聪明,见他捉鱼,有模有样的学起来,只是动作不大熟练,最后他帮着拦住一条,好在是咬住了。
乔穗满不知道这些,看着黑金那狗腿子似的模样,颇有些无奈,抬头解释道:“它这是讨宠呢,没恶意的,它不轻易咬人的。”
说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黑金,不知怎的对人这么粘糊,叫也叫不动,还好陆冬青看着面色虽冷淡,倒不像是那会打狗的。
好在黑金闹了会就安静了,伸着大脑袋讨好似的蹭蹭他的腿。
竹林里一下静了,只有风声,乔穗满内心哀嚎,他还以为这边没人呢,才开心没多久,这人长得这么壮,就是想抢也抢不过啊。
就这么干耗着也不是办法,竹荪耗不起,可陆冬青高大健壮,若是都要了去他也没法子,即便一人一半,镇上人家觉得少把价格压下去也是有的。
乔穗满突然记起,眼前这人平日里会采药材卖去镇上医馆,想来是懂行的,乔穗满实在不愿弃了这些竹荪,略一思索,开口道:“这些竹荪我们都看见了,若是分开卖镇上人家会压价,不如这样,我摘了处理干净晒干,你再拿去卖,得的钱你六我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