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领地(1 / 2)
晚饭后,两人坐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背靠着沙发。秦销手里捧着ipad,又把汪悬光圈在怀里,和她一起对婚礼事宜。
“铃兰、水仙、白郁金香都很适合作你的捧花。可是紫罗兰代表忠诚和柔情,鸢尾花的花语又是‘唯一的爱’……”
汪悬光面无表情道:“铃兰。”
“为什么?”
“能毒死你。”
“行,那就铃兰。”
秦销低头亲了她一下,滑过一张设计稿,又纠结起来:“抹胸鱼尾婚纱贴合你的身体曲线,但是你看这个吊带窄版裙,现代风格,典雅大方,和你的气质也很合。”
“这个……”
汪悬光端起波特酒喝了一口,眼睛望着悠然经过的齿轮鲸鱼,看都没看屏幕一眼只是随手一指。
秦销也不介意她的敷衍,认认真真保存下来。
新娘的存在是给这个重度焦虑的选择困难症患者做选择的。
汪悬光深深同情着秘书组。
老板结婚筹备了一年多,好不容易敲定了场地、鲜花、婚纱等各项琐事,新娘突然换人了,工作进度顿时清零不说,老板吹毛求疵的程度还升级了。
一项一项地事宜对完,波特酒也喝完了大半瓶。汪悬光从秦销怀里挣脱出来,去卫生间方便。
门一关闭,智能马桶盖自动打开,某些下流不堪的碎片记忆全数涌上来。
“站着尿怎么了,我又不介意。”
“放松,宝贝,我托着呢,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我有什么不能看的……好好,我不压,你自己尿。”
……
当时秦销在马桶前禁锢着她的腰,那根东西还在她身后凶猛抽插,根本就不是让她方便的意思,他却在她耳旁,用低哑的嗓音哄她可以站着尿。
而她站都站不稳,被迫塌着腰抬着臀,汗津津的手扶在瓷砖墙上直打滑,摇头怎么都不肯……最后是他架起她的大腿根儿,用给小孩把尿的姿势,把她悬在马桶上方——
汪悬光揉了揉了眉心。
就算她再玩得再怎么开,淫乱到这种程度也是第一次。
……
洗完手回到客厅,秦销静立在落地窗前,双臂端在胸前。
这个男人有些轻微洁癖,回家首先要换掉外衣裤然后再洗手。上位者的气场不靠西装衬托,此刻穿着灰色居家款长衣长裤,身形依然挺拔优雅。
夜已经深了,客厅里只开着一盏落地灯。城市的流光溢彩穿过夜幕,遥遥辉映着实木地板,也映照着他的侧影,那个模糊轮廓在寂静中居然有几分难以言喻的落寞。
“我的小外甥女下下周满月,和我回家,见见我的家人好吗?”
汪悬光微微醉了,脚步有些发虚:“妓女没有拒绝客人的权利,难道被你强取的良家民女就有了吗?”
“这是邀请,不是通知。”秦销转过头,认真道:“我想把你介绍给他们。”
“一群脸上挂着微醺式假笑的权贵,看一只刚野外抓来的金刚,如何应对文明社会是吧。”
秦销淡淡地笑了下:“口误,宝贝,是我想把他们介绍给你。”
不等汪悬光反唇相讥,他主动解释道:“charlene·wang当然不需要这些人脉,但我向你敞开的一切中,包括我的家人。”
“谢邀,不想了解。”
汪悬光飘然地走到他身旁,隔着一步的距离停下,默然欣赏城市夜景。
繁华的灯光冲淡了月色。在河岸边,灯光没那么明亮的地方,月光亮得像刚路过的一场雨,夜风中长草微微摇曳,尖叶被镀成银色。
秦销往身旁凑了一步,拉起她的手,兀自讲述起来:“我爸妈是自由恋爱,感情很好。家里的老人也都很开明,给了我中国家庭很少见的平等和尊重。”
汪悬光眼底微微露出一丝嘲意。
整间公寓没摆一张照片,秦销单人照,父母等亲属合影通通都没有。
反社会人格的道德意识淡薄,无责任感,不会内疚和后悔,为满私欲不择手段。家人不过是他金贵血脉的供给者,维持地位的保护伞。
下一秒,又听秦销说道:“我知道他们是我的亲人,也知道应该保护他们,但对他们的感情也仅限于此了。”
“长久不见面不会思念,听到死讯也无动于衷,更不会因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了而悲伤,”他轻轻看了她一眼,“你明白的,就像你对你姐姐的那样。”
汪悬光没吭声。
一块块粼粼光影突然洒到落地窗前,那架巨大的齿轮鲸鱼不知从是从哪面墙游来了,宛若一只从蒸汽时代朋克穿越而来的宠物,向两人探头探脑。
酒意上头的汪悬光不掩饰对它的好奇,松开秦销的手,转身走了两步,停在玻璃墙前仔细观察。
这头鲸鱼由成千上万片精密零件组成,大大小小的齿轮严丝合缝,机械式操控无须通电,加速、转向、制动、变速丝滑而流畅。
秦销从背后抱着她,问:“宝贝,你知道《生者对死者无动于衷》吧?”
汪悬光:“拍卖到一千两百万英镑的鲨鱼尸体。”
秦销道:“我有个学艺术的表妹,看了它在泰勒艺术馆的展出,动了心非要买回来送我。
“那时候我正在装修,也想在家里放点有意思的东西,但不想放一头泡在福尔马林里的鲨鱼标本。正好她当时的那个艺术家男朋友,送了她一只小小的金属齿轮鲸鱼,就巴掌大。
“她说每个人都是一块齿轮,大小型号各不同,却总能找到合适的位置,与人相互咬合,正常运转。
“但她男朋友是位阿斯伯格患者,只是个光秃秃的圆片没有齿轮,与世界协作不了,就像那头52赫兹的鲸鱼。
“我很喜欢这个设计理念,在几个设计师和工程师的共同帮忙下,复刻了这只巨型的,然后搬进了公寓里。”
汪悬光从玻璃墙上收回手,冷笑道:“所以你觉得这头鲸鱼是你,一个孤独又深沉的男人,到处猎艳又杀死爱情的寡……寡……”
可能是酒劲上来了,也可能是她十叁岁就出国的中学语文水平支撑不了高级中文词汇,卡了下,说了个同义词:“……男寡妇。”
“听人把话讲完好吗?那个叫‘鳏夫’,有一天你可以心满意足地成为寡妇,但我绝对不会当鳏夫。”
秦销佯装教训,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
“艺术家浪人做这只鲸鱼,是希望我表妹生气的时候,能记起他是一颗没有齿轮的金属片,不要跟他计较。但其实这款小鲸鱼,他做了一百多个,跟每个女朋友都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情史丰富的孤独者……”
酒精松弛了肌肉,也放松了大脑。汪悬光低声笑了起来:
“不怪表妹和那些姑娘,秦先生不也是被他的灵魂共振迷住了吗?”
“不,”秦销回绝,“我在家里摆着它,是因为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觉得自己与世界格格不入。孤独是人类的通病,并非我身上的疑难杂症,你要是没出现,我会在孤独中死,孤独中活,就像鱼不会被水淹死。”
顿了顿他又道:“但是你出现了,我成了溺水之鱼。”
房间沉默片刻,男人炙热的呼吸静静地洒在她耳畔。
“说起来,我会对你有感觉,是因为……”
秦销牵起她的手,举起到唇边,虔诚地亲吻:
“你是完整的,你从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