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断崖（5 / 41）

哦，没有，」淑惠姨摇着头说。「太太没有回来。」

茶匙自赵佳琳瞬间失去了力量的指缝滑落，哐当一声碰上茶碟，然後掉在地板上。赵佳琳弯腰去拾，思绪飞转更失了重心。

「你没事吧，佳琳小姐？」

赵佳琳直起身时，淑惠姨连忙放下茶壶。管家皱眉端详她，严然一副母亲状。「你的脸白得跟纸一样！哦，你别担心，」淑惠姨马上一笑，拍拍她冰凉的手。「太太绝对没事的。她昨晚很晚的时候来过电话，说她要在何先生家过夜──他是她那些男x朋友之一。她不想在暗夜里开车，风雨又那麽大──」

赵佳琳抬头望着淑惠姨担心的脸孔，勉力保持理智。有种冷冷的东西爬上她的背脊，那鬼魅之感无以名之也无以名状：就是那样全然的恐惧。她必须吞咽两次，才说得出话。

「淑惠姨，你有──你昨晚有到姑妈的卧室吗，有人去过吗？去铺床还是什麽的？」

淑惠姨很肯定地摇头，又端起了茶壶。「就我所知没有啊，所有员工的房间都在一楼，目前没有客人住在那一侧。是不是有东西需要修理？是──是钟又停了吗？」

赵佳琳疲倦地摇头。「啊──不是的，每样东西都很好。只是──我以为我听见……」不让自己继续狂想，她立刻闭嘴，颤颤一笑。「我相信没什麽，可能是风雨的关系。淑惠姨，麻烦你给我和平常一样的早餐好吗？」

「当然好，法式土司和柳橙汁马上来。」

管家走向厨房，赵佳琳怔怔望着前方，觉得脚下的地板彷佛被人ch0u走了。

她才度过了辗转无眠的一夜，试图忘掉昨天傍晚的事。事实上，她几乎已说服了自己，她是被风雨和她想像出来对此地产生的一种古老的感觉给弄昏头了。

这下子她原来的得意，简直在脚边摔个粉碎。

她昨晚听到的，并不是秀梅姑妈回房的声音。

赵佳琳咬住嘴唇，不愿承认那个想法导出了一个全然疯狂的结论。

……………………

图书室敞开的门叩叩一响，吓了赵佳琳好大一跳，坐在滑动木梯上的她一惊，脑袋撞上梯子的第三格横木。她赶紧起身，看见是男管家站在门口，礼貌地等待她的注意。

赵佳琳难为情地脸红，啪地阖上了原本埋头在看的书。「嗯──什麽事？」

「佳琳小姐，太太正要喝下午茶，她想知道你是否愿意到玫瑰花园去陪她。」

「好啊！」这消息抓住了她的注意力。「我──我不知道姑妈回来了。」

一头灰发的男管家微微颔首。「她半个小时之前才回来的。我去告诉她，你待会儿就到。」

赵佳琳点头。「麻烦你了。」

男管家很快地转身，消失在走廊上。赵佳琳长叹了口气，下梯落地。天啊，真是愈来愈没道理了。她应该是来度假的，她人都来了，却b跑道上的百米选手更要紧张。虽然她今天早上在健身房跑到两肺灼烧，累得肌r0u都打颤不停，可是那对於把古宅的幽灵赶出心头根本一点帮助都没有。

赵佳琳皱眉望着仍在她手中的书：「台湾幽灵古宅探密」。不到一周前，她也许会对这种书一笑置之，更别说翻开一页了。但实际上它一点也不像书名那般耸人听闻，尤其是她已撞见并且「碰」到一个幽灵了。

赵佳琳一跃而起，没理会脱出手、摔落地板的书，慌张地四下张望，但并没有别的人进入图书室。

该si！她发誓她听到嘲笑声了。隐约、遮掩、低沈的男x笑声……

她赶紧把书拾起来放好，也将滑梯归位，一转身逃出了图书室。

……………………

当赵佳琳来到玫瑰花园，那爬上背脊的扎人恐惧已转成了愤怒。秀梅姑妈一身淡紫与蕾丝，正背向yan光坐在白se的铁桌旁，翻着一本杂志。茶还没送来；有监於赵佳琳平日的蜂蜜摄取量，这或许是好事。眼前她需要的，就是在t内加更多的糖了。她需要旺盛的jg力，应付接下来的事。

「姑妈，有件事我们一定要谈一谈！」

秀梅姑妈惊讶地抬头，眉毛优雅地拱起。「好啊，佳琳，什麽事让你这麽不高兴啊？」

「我没有不高兴。」赵佳琳反驳道，语声尖锐正好与言词相背。她砰地一声在姑妈对面落坐，两肘极不淑nv地压上洁白如新的白桌巾。

「好吧，你没有不高兴。」秀梅姑妈的笑中有一丝谨慎、有一点太甜了，像是那种对有点头脑不清的亲戚才会有的热心态度。「顺带一提，你想到送花真好，淑惠一直在说呢！但请你告诉我，咱们到底要谈的是什麽？」

赵佳琳深x1一口气以利振作。「那个幽灵，那──」她再x1一口气，试图不让声音颤抖，并将声音降八度压到近乎平常的状态。「那个──男人以为他可以在此地为所yu为，而且──」

「幽灵！」秀梅姑妈的眉又挑得老高，这次是明显地警觉了。赵佳琳眼未稍瞬，看着姑妈更扳直坐姿，简直已达人t忍受的极限，并伸出手来握住她。

「佳琳，你确定你没有生病吗？是不是昨晚的风雨让你没睡好──」

「别用这种话来敷衍我！」从姑妈凉而松的掌握中ch0u回手，赵佳琳跳起来，在青石庭院里走了几步，又短暂地往悬崖的方向投去困扰的一瞥。「我好得很，再好不过了。」

她忍着不正视姑妈的眼光，不愿看到她脸上的嘲弄。天晓得，她自己若听人谈起幽灵这类超自然的事，可能也是这种表情吧！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真的，她看到了！

再者，秀梅姑妈很久以前曾说过古宅里住着幽灵，否则她妈不会谈起这个话题。如果这不是为了增加古宅的神秘感──

赵佳琳手臂交叠在x前，瞪着粉红玫瑰的花架，咬牙说道：「我是说，有某个人──某种东西──在这栋古宅里。」

之後是一阵静默，然後秀梅姑妈说道：「那当然啦，佳琳，我有七个员工住在──」

「不！」赵佳琳霍地转身，气得在三步间就来到桌前，两掌往桌上一架。「我指的不是那个，您明明知道！别告诉我您在这儿住了那麽多年，从来都没碰过奇怪的事。我记得我妈提过您的事，提过这里有幽灵。」赵佳琳抬起手颤颤地扒过发间，摇摇头。「本来我非常相信那只是传说──而且您之前也未提过。但我来了才不到一个星期，天晓得我从来不相信有幽灵，却教我给碰到了！」

秀梅姑妈往椅背一靠，两手叠放在膝上，她骨架细致的脸庞看来可是满意极了。赵佳琳上一次是在「小白」的脸上见到这种表情，那时牠刚刚偷嚐了一嘴的蜂蜜。

「很好。」

赵佳琳眨眨眼，脸se一沉，继而迷惑不解。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声音，但她以为大叫出来的话其实不过微弱如耳语。「什麽？」

秀梅姑妈起身，拉着赵佳琳的手，引她走上花间的白石小径。「我说很好。佳琳，来，我们去散散步。我想你会发现这非常有助於解惑。」

赵佳琳错愕得忘了抗拒。她瞥见男管家出现在花园，手捧茶盘准备要倒茶，接着便见他接受了姑妈遣退的指示，转身回屋。

「你无法想像我对事情的发展有多高兴。」秀梅姑妈的表情，有如孩子得到了长久渴望的礼物似地开心满足。「哦，这让每件事都容易多了。」

「容易！」赵佳琳煞住脚瞪着姑妈，语气讶然。「姑妈，我不认为我们在谈的是同一件事──」

「我们是啊，佳琳。」明亮的笑容将秀梅姑妈的脸，霎时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