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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鸦雀无声,同学们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宋云谏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宋云谏将他们的情绪尽收眼底,慢条斯理地开始了他今日特殊的课程:“有句话说的好,‘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不随意误解是聆听者的本分’,可有很多人只知道前句,不知后句,那么今天我想跟大家交流的是,我们如何让自己的判断处于绝对的理智中立,如何减少那些对表达者的误解,如何做一个本分的聆听者。”
“我想从小到大,每个人都遇到过被误解的时候,想嘶吼,想表达,想证明,想澄清,但后来会发现无能为力,因为你无法改变自己在他人心中的形象,但其实你要知道,他们在定义你的那一刻,其实也在定义他们自己,而他们定义的不一定是真正的你,但一定是最真实的他们。”
“人人都有可能误会别人,也有可能被别人误会,所以在听到一件事情的时候,在你不了解一个人的时候,关于他的声音你可以在心中倾斜公正的天秤,可你不该失去最基本的判断,对不确定的事保持质疑的态度,这是明辨是非的基本准则。”
“很多人并不认识我,当我传出做小三,被包养,又滥交这些流言的时候,没人想去确定这件事的真假,当然我不能责怪你们跟风抵制我,因为你们也是被蒙骗的一员,如果说有人想杀了我,那你们就是他手里的剑,是他手里的枪,这一年来我的生活大家有目共睹,你们曾把我捧在最高处,也把我踩进最低谷,学校为此将我的课程一再减少,包括中间那段停职,都是大家合力射出的子弹。”
底下安静得诡异,学生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认真,还有一抹愧疚。
“我跟你们说这些,是我觉得你们年纪不小了,我不怕你们还怎么想我,我毕竟在你们的心里曾经烂成那样,我自认为心理素质够强,才能继续站在这里,如果换做其他人呢,一个站在天台准备跳楼的绝望中的人,每一句言语都是逼死人的子弹,每一句不明是非真相的贬低都是杀人的利器,等人真被逼死了以后,而你们又知道了真相,届时再给他写卡片致歉,你们觉得这是一件美好的事?死去的人该不该为你们的致歉感到温馨?或者说原谅?”
沉重的课堂上,学生们沉默了,此时讲台上的宋云谏是他们眼睛里充满了利刃的玫瑰,他不再是第一次到这个学校里的温柔,不再是同学们记忆里邻家哥哥的形象,他俨然成为了当之不愧的教师,成熟,麻木,冰冷,师与生的界限越来越明晰。
“我盼望在座的各位以后都能成材,但在成材之前,我更希望你们先成人。”宋云谏盯着底下的人,眸光锋锐,言语犀利,“有我这个前车之鉴,将来你们入了社会,在一群乌合之众中,请保持你们自己的判断,不要麻木不仁,不要摇摆不定,不要做牵线木偶,不要成为别人的掌中剑,手中枪,因为在子弹射出的时候,不管是否打中了受害者,你们都是有罪的,若法律足够完善的那一天,我想你们都会被判刑。”
原本一个普通的课堂变得格外凝重,宋云谏从未在课堂上教育他人除知识以外的东西,他从前觉得,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格,有不同的认知,他不该去干预别人的想法,但流言澄清的那一刻,思想被带着走的同学们让他很是担心,他不是希望被误解,但至少他们应该对澄清视频保持怀疑态度,而不是一窝蜂地瞬间向他倒台,就像当初倒向彦文修造就的立场一样。
他们太容易被牵着鼻子走,这怎么让人放心?将来人人都能掌控的一批人,怎么做社会的栋梁之才?听着简直可笑。
宋云谏用了整整四十五分钟的时间,跟学生们探讨了如何做一个明辨是非的人,凝重的课堂渐渐变得雀跃起来,许多人深感受益,发表了各种各样的看法,也有人心存疑虑,但宋云谏都一一给予解答,教师的职责远不止授业解惑。
大学生比初高中的学生好在哪里?他们拥有自己的主见,有耐心听进别人的建议,而他们不如初高中的地方,就是部分思想根深蒂固,无人能改变。
宋云谏已经尽力而为,后面他的学生再如何,出了社会,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了,他不会再参与,但至少此刻,他还是他们的老师,他还能以过来人的立场,给予几句忠告。
这堂课下课的时候,学生们交头接耳,陆续出了门,一堂课上不同的观点相互碰撞,不仅仅只有讲台上的老师在发表,大家一起探讨了起来,偶尔一些新鲜的角度宋云谏也能明白。
接下来的几节课,宋云谏都上的很顺利,回头王琳跟他说傅靖琛来过他的办公室,宋云谏才记得这个人似的,他没有问王琳傅靖琛找他什么事,他心里再明白不过了。
于是一下课,宋云谏就开车跑了,明晃晃地躲着傅靖琛,他不打算今天见他,开了车就回家。
结果没想到,还没到家,在半路就被截了胡。
傅靖琛是在服装店抓到宋云谏的,半路时,宋云谏路过一个男装店,他想着天气渐渐冷了,有些衣服还没置办上,结果还没进门,刚下车就被傅靖琛抓个正着,他惊诧不已,怎么也想不到对方在这个地方等他。
这条路是宋云谏的回家必经之路,傅靖琛没在学校,也没在他家的楼下,在这里截胡宋云谏是预料不到的,他看了傅靖琛一眼,然后继续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