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上.换将(2 / 13)
郡之兵镇守赵疆,在北方极有威望,却素与中央将士无交情,臣以为让李牧将军至故关,将士间的龃龉更大。赵括将军有其父在军中累积的声望,才学也受人瞩目,臣想赵括将军更加合适。」
除此二将外,庞煖老矣,又无其他可挑大梁之才。
蔺相如脸se瞬然刷白,先前用力过猛,t力急速下滑。赵丹如他在渑池要秦王击缶时坚然,那样坚毅的眼神刀刃也不能使他眨眼半分,这点蔺相如最为了解。
「蔺上卿辛苦了,来人,入药房抓帖好药熬煮,送入蔺大人府邸。此事已决,众卿毋需多言。」赵丹暼向还yu开口的臣子。
赵丹起身俐落,似乎不想多待一刻,以免又有人上奏非议。蔺相如失望的拍着大腿,由侍从搀着离开,他嘴里仍在碎念,但无人听得明白。
退朝後,赵丹登上龙台,一览邯郸景se。他神情凝重地看着大北城b肩继踵的人群,即使他们的良人孝子在数百里开外浴血奋战,这些人为求温饱仍必须殷勤g活。
自烈侯开基,武灵王中兴以来,赵丹思忖蔺相如的话,这正是赵国百年不遇的劫。赵国彷佛命中有无法避免的宿命,两百年前他的先祖赵襄子受困晋yan,洪水差点淹没城墙,但兴起伐赵的智伯的首爵却在宗庙里供後人凭吊。
赵国血脉像是凤凰,需要yu火殆尽才能重生。赵国现今也遭逢大难,赵丹认为自己可b先祖,甚至能做得更好。
赵丹的舍人掬手道:「陛下,赵将军的母亲已等候多时,鄙人是否要去请她上来?」
「赵老夫人要见寡人吗?」赵丹诧异地问。
舍人从小服侍赵丹,知道他思索事情时别的便顾不上了,赵括的母亲前几日就曾来访,但赵丹为前线的事辗转难眠,因此才约定於今日。
「快请,快请。」
「是。」
舍人转身下楼,不一会带着赵括的母亲上来。她母亲年过半百许久,先夫si後便身穿素衣,脸se洗尽铅华,相当憔悴。
她的个头只到赵丹腰间,伏地拜道:「罪妇感谢陛下召见。」
「赵老夫人何故称自己为罪妇?」赵丹大惊失se,连忙扶她起来。
赵老夫人起身後,正se道:「先夫有言,赵括虽博览群书,但徒口舌之辩,不能委以重任。今陛下却要他身负数十万x命,子败,老身不就成为罪妇。」
原来如此,赵丹忍不住轻叹一声,他反问:「赵老夫人何故轻视括?」
「先夫之言向来准确,老身不敢不信。」
「寡人明白了,寡人可以给你信物,若赵括不成,绝不殃及其门。」赵丹给出承诺,冀望赵括母亲能宽心。
「感谢陛下隆恩。」赵老夫人作揖拜道。
赵括的父亲赵奢声望可b肩廉颇、蔺相如,但他却对亲生儿子评价不高。赵丹相信马服君善兵知兵,但他同样相信赵括的才能。
赵老夫人得到承诺,这才绽开苍白笑颜,由舍人带领下龙台。
「陛下,三伏天呢,您还老往高处站。」舍人贴心的拿了碗茯苓汤,特意吹凉了加上冰块。
赵丹喟叹道:「前线将士忍热鏖战,汗甲难分,寡人岂可自寻清凉。你把这碗冰茯苓汤赠给蔺相如,吩咐他好生休养。」
舍人是赵丹亲信,朝议时发生激辩,虽然与臣子意见不合,他还是很关心臣下。舍人莞尔道:「鄙人半月来不见陛下舒展容眉,胃口更是餐餐减少。陛下的身t是赵国强盛之键,这碗汤还请陛下享用,鄙人再吩咐膳房另盛一碗送至蔺上卿府上。」
赵丹轻啜一口,慢慢吞咽入腹,望向西g0ng城的习武场,几位宗室小公子耐着热天挽弓习s。在众臣面前他必须保持威仪,何能说出心底焦虑,唯有亲昵舍人在旁时,能偷闲紧皱眉头。
「茯苓汤虽好,却挽不了寡人心火。」
「陛下,恕鄙人直言,您即位以来尽心尽力,鄙人一直看在眼里,心里总为您的身t着急。」
「你认为寡人此举有错吗?」
「鄙人愚昧,除了陛下所需之事,其余一概不通,但鄙人深知陛下辛劳。」
赵丹露出浅浅一笑,一双饱满霜痕的眼瞳却看着更杳渺之处。
晚风吹拂椒聊绿neng的叶子,卷进一阵花香。赵丹放下爵,见此景悠悠y起《椒聊》:「椒聊之实,蕃衍盈升。彼其之子,硕大无朋。椒聊且,远条且。」
他一字一句y哦,薰风摩娑彷佛节拍,y完上半段,他举爵敬向对饮者。
对饮者俯掌叙y道:「椒聊之实,蕃衍盈匊。彼其之子,硕大且笃。椒聊且,远条且。」
君臣二人正谈国事,不免心烦,此时唱和赞誉男子的《椒聊》,化解僵y的气氛。
赵丹笑道:「善,寡人以为卿终日埋首甲兵行阵,想不到学问方面亦无荒废。」爵一空,舍人便立刻提虎尊衔满。
「陛下过奖。」来者年龄未至不惑,凤眼炯然,胡须修剪相当整齐,脸型柔顺,颇有儒雅之风。
这位男子正是白昼朝议时,让群臣激辩酣战的赵括。他带着几封书帛,准备上献赵王,这是他近日钻研秦国的心得。
「赵括,今日你的母亲曾来找过寡人。」
「哦?」赵括放下筷子,心里早已有数,他起身作揖道:「臣的母亲也曾多次叨念,希望臣不要赴前线。想不到母亲会直接面谒王上,这是臣的疏忽。」
「寡人明白她的心思,为了保证家门延续,这是可以理解的,卿别把罪行全揽到自己身上。」赵丹在意的另一件事,「坐下吧,寡人知道强秦难挡,唯一能做的便是让秦王知道赵国不是那麽好欺负。」
赵括重新坐回位子上,心平气和地说:「此次倾巢与秦人一战,如此惨烈恐怕是第一次,也将是最後一次。」
「赵人血x,绝不能让廉颇带他们坐着等si……si,也得si得轰轰烈烈。」赵丹明白一旦放弃坚守,势必会演变成数十万人血战,毕竟秦人的目标是邯郸,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臣虽不如廉将军,但以廉将军之策,不过苟活残存;非廉将军不才,实乃秦势猛如洪水,再高的堤防也挡不住,臣能做的便是改变水道,解邯郸之急。」此去会有多大伤亡,赵括千百算计也估算不出来。
东方五国不来援,单凭赵国拖延两年,已是强弩之末。这把熊熊烈火终归烧尽,最後接下的人必然躲不掉一鼻子灰。
赵丹举爵,再邀赵括畅饮,舍人本想劝王上少饮,但忧愁缠心,身为君王只能藉此泄悒,他也不好阻拦。更何况,今夜的酒还羼了伤悲,涵有送别壮士之意。赵括虽形se未动,眼里却鼓捣慷慨。
「是寡人不才,无能保国。」赵丹喝多,情绪涌了上来,竟起身醊地,泫泪道:「寡人对不住赵国数十万将士,赵卿,寡人的罪却要由你来背。」
若让赵国休生养息十年,赵丹忖道,只要十年,狼秦将成犬俘。但说不准的事都只是妄想,实际层面乃前线艰危,邯郸告急。
舍人递上手巾给赵丹,但赵丹拒绝,两年来每日前线捷报入朝,赵丹无不顿首沉默,这两行泪痕也道尽这些日子食不安、寝不稳的情况。
「王上,」赵括见到赵丹真情,奋而立身,以军礼拜道:「臣空食国禄二十载无以报国,深以为辱,唯有不辱王命为报。还冀臣去後,王上记取越王g践教训,替赵国英灵雪耻。」
在小东仓河中伏後,赵军才知道自己与谁打仗,王齕早已不是主帅,现在指挥秦军的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人屠」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