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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补得非常好,一丝修复痕迹都看不出,像一辆崭新出厂的车。
“哇,太厉害了吧!我完全找不到之前划的是哪里了,”祝思嘉双手撑着膝盖,仔细地盯着车门看了一会,忍不住惊叹,“真的太厉害了!多少钱呀?我转给你!”
“两百,你是会员,就给一百五十吧。”贺屿说,“你的车比较好,相对贵一些。”
“才一百五,这么便宜吗?贺屿,你们这个店真的赚钱吗?技术这么好又这么便宜,会不会亏本呀?”祝思嘉眨眨眼睛,凑近他,用手挡住嘴,小声说,“我昨天打电话问4s店,那个销售说补一个面三千块呢!贺屿,你说他们是不是想坑我呀?还好没去他们那里,不然就被宰啦。”
“4s店的人工成本高,所以比较贵。像这种小刮蹭也可以自己在网上买材料补一补,看不太出来的。开车难免有磕碰,下次注意点就好。”
祝思嘉“嗯嗯嗯”点头,扫了一下店里的二维码,把钱转过去了。
见他不忙,祝思嘉轻笑说:“贺屿,你吃早饭了吗?没有的话,我们待会一起去吃早茶吧?我刚好没吃东西呢,我知道一家广式早茶店,他们家的虾饺和马蹄糕超超超好吃!很少有人知道这家店哦!很近的,来回一小时就够啦……”
祝思嘉说着,身后忽然有一个人经过,用肩膀用力撞了他一下。
祝思嘉有些茫然地转身,贺屿立刻大步上前,伸手挡住对方:“张正,你要去哪?”
那个叫张正的是一个高个子的男生,看上去刚十八九岁,神情呆愣,听到贺屿说话却毫不理会,手里拎着两只大水桶,自顾自地走向外面,嘴里还哼着一首奇怪的歌。
贺屿没有再追问,挡在祝思嘉的身前,等他走远了,祝思嘉在他身后悄悄问:“贺屿,他是谁呀?他为什么要撞我呀,是不是我刚刚哪句话说错啦。”
贺屿说:“没有。对不起,你受伤了吗?衣服有没有弄脏?”
“没事没事,就轻轻撞了一下,不疼的,你不用和我道歉啦。”
“他是老张的儿子。”贺屿顿了顿,沉声说,“他的智力有问题,是个脑瘫患者,不能正常上学,平时大部分时间待在家里,让爷爷奶奶照顾,偶尔会来店里帮忙干活,但只能擦擦玻璃,轮胎。老张开这个汽修店,其实是为了他儿子以后打算,他怕他老了,儿子还没办法独立生活。”
“啊!那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他一个人会不会不安全?”
“他应该是去接水擦玻璃了,他喜欢玩水。我等一会去看看。”贺屿说,“这里还有几个和他一样的人,你如果在店里遇到他们,不要害怕,他们的行为可能很古怪,但他们没有恶意。”
“我不会害怕的,贺屿。”祝思嘉轻声说,“如果你们需要,我帮你们联系本地的康复训练机构,说不定能对他们有帮助。”
“谢谢。如果有需要,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贺屿说,“祝思嘉。”
“……嗯?”
“我在这里工作,也是考虑到贺子默。”贺屿说,“他目前的情况不太理想,往后不知道能发展成什么样,我至少要给他留一条后路。”
祝思嘉还是不太放心,又悄悄问了一遍:“贺屿,我们要不要到外面看看呀?你看,地上有好多工具箱,他会不会乱动箱子,有什么危险呀。”
贺屿停下手头的工作,示意他看屋里的电脑屏幕:“这里有监控,我在看着,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过了几分钟,贺屿叫他一起去外面。
张正果然在车库里擦玻璃,但与其说在擦玻璃,不如说在玩水,他的两只手上戴着黄色的橡胶手套,在大水桶里不断搅动泡沫,哈哈笑着将泡沫扬到空中、车上,然后像画画一样,用手在车玻璃上画着圆圈涂抹,不一会,他浑身上下就湿透了,但仍浑然不觉地玩着。
李博文从旁边走过来:“咦?张正,我找了你一大圈,你怎么在这啊?唉,我不是和你说过擦玻璃之前要先穿工作服嘛?你身上都是水,被风一吹又该感冒了。”
李博文指了一下墙上挂着的“工作服”,就是一件旧雨衣。他无奈地说:“走吧,张正,我带你回去换身衣服,一会你再来擦玻璃。”
张正摇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什么,灵活地绕到车另一侧,用手指抠着车玻璃,做出很抗拒的样子,不肯跟他走。
李博文有点生气,抱臂说:“张正,你再这么捣乱,回家你妈妈又该批评你了。”
听他提到“妈妈”,张正的表情变得有些犹豫,还有些惧怕,磕磕绊绊地说:“不要!……你别、告诉妈妈。”
“那好吧,你听话,现在立刻跟我去换衣服,我就不告诉你妈妈。如果你表现好,我就让你继续擦玻璃,还可以奖励你喝一瓶雪碧。”
张正听了,想了想,从车后绕了出来,站在原地揪着衣角东张西望,李博文一路唠叨着把他拉出车库,带他去换衣服。
祝思嘉注视他们离开,回过头来,贺屿已经拿拖把把车库地面擦干净了,简单擦了一下车门上的泡沫,将水桶移到角落。
“我要处理一些事情,上午还有两个预约的客人,我可能随便将就着吃一点,不能和你一起吃早饭了,抱歉。”贺屿说。
祝思嘉说:“没事没事!真的没事,我一会自己去就好啦,你想吃我可以给你买回来呢!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么忙,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啦……”
他说着,空气中忽然响起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咕噜”声,祝思嘉“啊”了一下,双手捂住自己的肚子,微微张嘴,小声说:“贺屿,对不起啦……”
他看起来像要哭了。
贺屿看着他,祝思嘉端着肩,低头按着肚子,纤细柔软的发丝从耳边垂下来,被微风轻轻吹起。
贺屿说:“我现在要回宿舍吃点东西,然后去干活,你要也来吃点吗。”
祝思嘉瞬间仰头,朝他露出明亮的笑容,像一束沾满晨露的花:“要!那我们快走吧贺屿!谢谢你呀!”
贺屿带他到自己的宿舍,祝思嘉一进屋就震惊地“哇”了一声,贺屿的宿舍里收拾得非常整洁,被子像家具城里的展品一样摆在折叠床床头,桌上有台灯、水杯、账簿、记事本、笔筒和闹钟,很难想象这么小的空间、又存放了这么多零碎的物品,却能整理得这么整洁,仿佛一张过于陈旧和精巧的拼图。
祝思嘉说:“没有椅子欸,贺屿,我可以坐在你的床上吗?不不,我还是坐在地板上吧!”
祝思嘉撩起衣摆,就要往下坐,贺屿说:“坐在床上吧,我晚上换新床单,反正是要洗的。”
祝思嘉笑得眉眼弯弯:“好好,谢谢!那我坐啦。”他轻轻地坐在床边,伸手抚了抚床单上的褶皱,让床单恢复到一丝不苟的样子。
贺屿拿了饭盒,说:“你先随便看看,我去打饭,马上就回来。”
饭盒是那种怀旧影视作品里的“童年回忆铁饭盒”,里面有一个青椒土豆丝、一个肉末蒜苗,还有一点酱炒鸡蛋,贺屿还拿了两个花卷,一个糖三角,递给祝思嘉,然后用屋里的暖水壶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贺屿搬了一个折叠凳过来,坐在他对面,很快地吃完了一个花卷,几乎没有吃菜。祝思嘉隔着塑料袋掰开糖三角,满满的热气腾腾的红糖流了出来,祝思嘉吹着气,笑眯眯地说:“真好啊,贺屿,我感觉好像回到了上学的时候哦!”
贺屿吃完了,祝思嘉的糖三角才刚吃了一半,他吃饭比较慢,喜欢细嚼慢咽。
贺屿等他吃好了,拾起饭盒,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