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为了哄小皇帝欢心他就要杀了他(2 / 6)
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顺着小皇帝手指的方向,在看到那只双眼含泪、哀哀叫唤的红狐后,景焱的笑容微滞,握着长弓的右手也停顿了片刻。可在小皇帝不依不饶的恳求下,他还是没有丝毫犹豫,接过赵玉安递过来的另一枚刻满梵文的箭矢,搭在弓弦上。
景焱射箭的动作简练且优雅。他捏着箭羽,随手一拉,便将这般沉重的长弓拉到极致,同时也将那颗锋利的箭头对准了时泽的眉心。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时泽抖如筛糠,那双原本澄澈的狐狸眼里簌簌地落下泪来。他想开口,可是喉中哽噎,根本无法出声。
即便他能口出人言,又怎么样呢?时泽苦涩又绝望地想道,即便他能开口向景焱求救又怎么样呢?
景焱分明已经认出来他了。
可仅仅只是为了哄小皇帝欢心,景焱就要杀了他!还要剥了他的皮,送给小皇帝做围脖!
景焱伸出手,接过赵玉安递过来的那枚箭矢,搭在弓弦上。他的动作姿态看似随意,却力道十足,随手一拉,便将那般沉重的长弓拉开了。
随后,景焱用力拉动弓弦,将箭矢向后拉紧。与此同时,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只神色仓惶的小狐狸,专注而坚定。
很快,弓弦就被拉到了满弦。
一时间,整个大殿内陷入了死寂,落针可闻。在场的所有人仿佛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盯着那枚泛着寒光的箭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下一秒就连他们自己也要血溅当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景焱猛地松手,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那个锋利的箭头顿时破开虚空,朝着时泽的眉心袭来!
“不、不要!”
时泽惊恐地大叫一声,终于从这场漫长且难捱的噩梦中惊醒过来。待他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汗涔涔的,就连内衫都湿了大半。
寝殿内空无一人,唯有嵌在墙壁上的数枚东海明珠,熠熠生辉。
想到方才梦中的一切,时泽顾不得擦拭额头的冷汗,匆匆披了外袍,就要下床去寻景焱。
他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他从未如此急迫地想要见到景焱。
可就在这时,时泽却突然听到殿外传来衣料摩擦的细细簌簌的声音,还有簪钗环佩相击的清脆声响。
——这是有人来了,而且对方还是个女子?
到底是什么人?故意赶在阖宫欢宴之时,避开殿前的守卫和宫侍,趁着夜色孤身前来?
不过很快,时泽就嗅到了来人熟悉的气息。他惊讶地抬起头,果然就见一个窈窕女子拂开珠帘,匆匆地走了进来。
正是时泠。
“大、姐?你怎么?”时泽喃喃出声。
时泠的原身是只白色的千年妖狐,修为和境界都远超寻常的大妖。若不是因为数年前渡劫失败,时至今日她早已飞升成仙,哪里还会在这凡尘中逗留?可她的性子极好,待人接物俱是温和有礼,平日里也很是疼爱时泽。可不知怎的,此时此刻她看向时泽的眼神竟有些怨怼和斥责。
见状,时泽不由有点心虚。他下意识地拢了拢外袍,企图遮掩暴露在外的皮肤上斑驳的红痕。
——毕竟,任谁都能一眼看出这是欢爱后的痕迹。
谁知时泠却什么话都没说,极快地瞥了时泽一眼后,就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拽着他便朝外走。
时泽挣了挣,停住了脚步,“大姐,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还能去哪?!当然是送你回到山上去!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时泠秀眉紧蹙,眼底满是怒气,“是不是那个狼子野心的国师大人哄骗了你、把你带回来的?他这是想要让你去送死,你明白吗?!”
“不是!”说着,时泽用力地甩开了大姐的手,极力解释道:“不是他要带我回来的,是我自己死缠烂打非要跟来的!再说了,这皇城既然大姐你能待,我为何待不得?”
“我”
时泠气结,竟一时语塞。此次皇城之行,并非她图谋不轨,更不是要加害小皇帝,而是为了报恩。凡事有因果,万物有轮回。数十年前,她曾欠下一个人的因果,终究还是要偿还的。否则,她怕是此生都不能解开心结,更不能顺利渡劫了。
想到这里,时泠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言相劝道:“我和你不一样,我留在皇城,自有我非待不可的理由。并且我的修为比你高出许多,待在龙气冲天的皇城里也能勉强维持人形。可你呢?就连自己的狐狸尾巴都藏不住了!再这样下去,不出一月,你就会妖力尽失,神魂俱灭!”
“不会的,我相信景焱。他不会坐视不理,任由我死去。”闻言,时泽连忙收起了身后毛绒绒的尾巴。说话间,他的神情中还染上了几分羞赧,“再不济,还有双修这个法子,可以助我修炼,提升妖力。”
“你疯了?!”
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时泠竟感觉有点陌生。短短数月未见,不曾想对方的变化竟如此之大。时泽本是族中最有灵气的红狐,气质更是脱俗。可如今他两颊潮红,那双黑棕色的眼里还残留着未尽的情欲,竟柔化了他略显男性化的面容特征,更显得妖冶惑人。
——和从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见状,时泠简直气不打一出来。弟弟尚未成年,根本不通人事,怎么会?定是被那妖道提前催发了发情期的缘故!时泽在他们狐族最是年幼,且天赋超绝,向来被族内寄予厚望,是狐族里除了她之外最有可能飞升成仙的妖狐。可如今却被当朝国师诱奸,早早地堕入红尘,沾染上了情欲,仙途几乎尽毁,性命更是堪忧!
勤政殿后殿,西暖阁,也就是景帝的寝殿。殿内中央,放置着一尊三足金兽纹的青铜鼎,其内香灰无数,燃起袅袅青烟。
帷帐之下,龙床之上。景文曜双眼微阖,趴伏在景焱的怀里,仔细嗅闻着对方身上清冽的香气。两人阔别已久,难得重聚,一时间倒也没人开口说话。
宴席结束后,那身绣着九爪金龙的明黄色龙袍还未来得及换下,景文曜就挥退宫女和侍从,拉着景焱一同坐在龙床上叙话。此刻他便趴伏在景焱的怀里,小声地抱怨:“叔父,这一次出城,您怎么时隔两年才回来?我每天都很想您,也很担心您。”
景焱伸手,轻柔地抚弄着小陛下头顶乌黑柔顺的发丝,不答反问道:“这两年,陛下的头疼病可还有频繁发作?”
景文曜把脸埋在景焱的怀里蹭了蹭,瓮声瓮气道:“叔父您有所不知,在您离宫的这段时间,我的头疼病每天都会发作。还好有泠姐姐一直陪着我,悉心替我治疗,纾解头痛,否则我怕是可能等不到叔父您回来,就”
“别胡说,有叔父在,陛下便不会死。”说着,景焱伸手点了点景文曜的额头,语气中略带斥责,“更遑论,叔父已经寻得了方子,可以彻底治好你的头疼病。”
闻言,景文曜简直喜不自胜。他猛地从景焱怀里抬起头,连连追问:“此话当真?叔父可不要诳我,我的病真能治好?!”
“那是自然。这一次回城,叔父特意为你带回来一味药材,定能将你治好。”
景文曜愣了愣,犹疑道:“叔父说的那味药材,便是您刚刚在宴席上提到的那只双头蛟的角?”
“不,”景焱探了探景文曜的脉,轻声道:“是一只狐妖。”
殿内烛光摇曳,残香袅袅。
时泽立在原处,垂眸不语。
时泠拧眉看过去,“你到底爱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