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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脑是软的,因为新鲜,没什么怪味,吃着糯糯的,还有点黏嗓子。
和猪脑一起煮的豆腐特别嫩、滑,比猪脑好吃多了。
和酸辣水煮鱼一样,这道菜里也加了酸菜和酸萝卜,放了新鲜的小米辣碎。
比起放醋,云南人更喜欢用这些本身就是食材的东西给一道菜增加味道。
吃完这两道菜,崔美青开始大喘气,流鼻涕。
不行,不行,实在太辣了。
崔美青猛吃两口饭,夹了一大筷子水煮菜。
水煮菜是原市的一道特色菜,在普通人家,水煮菜就是水煮青菜,清热解辣。在饭馆,水煮菜里的蔬菜十分丰富,有豌豆尖、萝卜缨、玉米菜、小米菜、青白菜,一碗水煮菜就是一碗蔬菜大杂烩。
这道菜最讲究的就是新鲜,绿色蔬菜必须是嫩的、今天刚采摘,吃着都是新鲜清甜的菜味。
一顿饭下来,别人和崔美青说话,问她叫什么名字,上几年级,她就乖乖回答。别人不跟她说话,她就蒙头吃菜,吃到最后小肚子都鼓起来了。
吃完饭,崔学恩带着她买了两三箱水果、一箱饮料,坐上往返与县城和村镇的黑车。
黑车上坐满了人,都是返乡的打工人,嘴里说着崔美青听不懂的哈尼话。
在一片喧闹声中,黑车行驶出县城,在盘山公路间飞驰,绿色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他们路过了一个个村寨、一片片麦田、一片片豌豆田、一座座高山。
回老家(二)
现在的村寨还是土积房, 墙用一块一块的大石头垒砌,石头之间用黄泥加稻草粘合,屋顶是用黑色的瓦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 乌压压一片。
这些房子坐落在群山之间, 宛如隔世的桃源。
虽然这些房子看着很诗意,但住起来很不舒服, 里面刷白墙很费劲,刷出来的白墙不平整。过几年,这些白墙就会变黑。
房子白天不透光, 晚上用的灯又大多数是钨丝灯泡,黄黄的一片, 人住在里面很是压抑沉闷。
二十年,漫长的时光里, 这些村寨会盖起一栋栋新楼房,黄色的墙,黑色的瓦慢慢退出人们的视线,留在无法回溯的时光里。
中国农民的日子是越过越好的,即使这条路走得慢一点。
崔美青一下子觉得自己的人生充满了希望。
不过这不影响她头晕、恶心、想吐, 这条回家的山路太绕了, 时不时来个大转弯,她的脑浆和胃液都要被甩出去了。
车上的装得东西特别杂,散发各种味道, 乘客的人味还各不相同,种种因素掺杂在一起,让她的晕车指数大大上升。
崔学恩在一旁盯着她, 希望可以在她吐出来之前叫司机把车停下。
终于,崔美青的嗓子泛起一阵苦味, 她忍不住了。
崔学恩大喊:“师傅,把车停一下。”
“嘎。”
车停在了路边。
崔美青风一样推开车门冲出去,蹲在路边大吐特吐。
因为是蹲着吐的,吐完崔美青闻到呕吐物那复杂难言的味道,忍不住又吐了一回。
崔学恩下车站在她旁边帮她拍背。
吐完,崔美青嘴里一股味,好像馊了十天的饭菜在有狐臭的咯吱窝里装了十天一样。
崔学恩递给她水和纸,让她漱漱口,擦擦嘴。
一套流程下来,崔美青舒服多了,两人坐回车上,继续赶路。
历时两个小时,他们终于回到了老家——青川。
青川是一个人口不超过五百人的小寨子,村寨建在山顶,要到家,崔美青和崔学恩还有差不多一公里的山路要爬。
还好,一下车,崔美青就看到年轻版的大爹在路边等他们。
奶奶生了五个娃,三男二女,没有一个长得像的。她爸是长方脸,大爹却是一个瘦猴脸,即使是年轻版的大爹,脸上也没多少肉。
看到崔美青,他露出了一个热情的笑,“回来啦,长这么大了。”
崔美青家的亲戚里,和她家关系一直都很好的只有大爹这一家,崔美青对他很是熟悉,一点生疏都没有,十分热情地喊了一声:“大爹。”
崔恩家很开心,当初崔美青出生的第一年,他去青山镇的茶厂看过她,那个时候的崔美青还是小小的一点,他都不太敢抱,现在已经平平安安的长这么大了。
虽然和三弟长得不太像,但她是崔家的娃,崔家的娃越来越多,越长越大,是一件喜事。祖宗在她的梦里显灵,说明她是一个有福之人,那就是喜上加喜。
崔学恩和崔恩家父子俩一块把车上的东西都搬下来,把东西背到背上,提在手上,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往家的方向去。
崔美青跟在旁边,手上拿着自己没喝完的果粒橙。
一路上,崔恩家都在和崔美青说话。
“今年几岁啦?”
“大爹,我五岁半啦,今年就要满六岁了。”
“不错不错,现在上几年级?”
“学前班,下一年上一年级。”
“饿不饿,待会想吃什么?”
“大爹我什么都吃,不挑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