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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渊轻淡地颔首,她早该料到的,柳渊贵为太子,整日那么忙,今日应也不例外,她笑道,“那不耽搁殿下了。”落荒而逃。
姜缨阖紧了眸子,忽闻耳边一声低低的呼唤,“阿缨……”她恍惚地以为听错了,睁眼往身侧一望,只见柳渊身着常服,侧身望过来,眉眼还是那般华贵。
姜缨定睛瞧了瞧,侧过头去,在心里哦了一声,差点以为是个幻影,便是真的也没必要搭理了。
姜缨提步出了大殿,柳渊步步跟着,白芙瞧见本欲逃走,被姜缨一把抓回来,步至一个清静之处。
姜缨看了白芙一眼,白芙知晓来龙去脉,了然地点头,垂首对柳渊道,“姜姑娘还有其他事,不劳烦陛下跟着了。”
柳渊道,“朕无事,随阿缨走一走。”
姜缨眼神含义丰富,白芙把握得很准,“姜姑娘的意思是不必跟了,陛下若无政事可忙,就回去带孩子吧。”
柳渊默了一下,姜缨想给白芙鼓掌,又看白芙一眼,白芙得到了激励,表情都生动了,“姜姑娘说她还要留下吃素斋,时间太久了,陛下不宜等着。”
柳渊这才道,“满满自有宫人照顾,今日皇妹也进宫了,正与满满玩得开心。”
姜缨正欲再看白芙,忽地暼见一道青影,那青影也瞧见了她,踏步而来,“姜姑娘。”
正是温在衡。
姜缨笑了笑,趁机开口说话,“温大人。”
温在衡笑着应了,一错眼,正对上柳渊黑而沉的眸子,一瞬弯了膝盖,差点跪拜,好在被柳渊伸出长臂捞直了身体。
一时间,四个人默然站着,姜缨扫了一眼神色沉沉的柳渊,又扫了一眼神色恭谨的温在衡,最后看向白芙,白芙啊了一声,这……有点为难她吧!
白芙揣摩着,“咱就上了一点香,这么多人去吃,不太合适吧?”
19
这是在赶人。
温在衡以为赶的是他, 体贴极了,“姜姑娘,我家中还有事,不若我先回家……”
“温大人莫急。”姜缨有话问他, 见面的机会不多, 自不能放他走, 转头继续去看白芙。
白芙死活不干了,不该走的想走,该走的倒是纹丝不动,摆明了怎么都赶不走的, 她装瞎地看天。
柳渊适时道, “阿缨, 朕还不知寺庙素斋味道如何。”
姜缨气馁,也不理他,示意温在衡跟着她去后院, “温大人,我有些许疑惑想请教你。”
姜缨与温在衡走在一起, 因两人要说话,距离离得不远, 柳渊落了两步,沉静的眸子一错不错地盯过来,白芙落在最后,一路不语。
温在衡问道, “不知姜姑娘有何疑惑?”
“温大人, 几年前我离京后曾去阳城看了舒清, 舒清过得极好,这几年倒是一眼未见了, 不知她这几年如何?”姜缨与温舒清往年交情深,始终记挂着温舒清。
温在衡笑道,“我妹妹极好,姜姑娘放心,对了,过一阵子我妹妹和安王就要回京了。”
“那太好了!”
姜缨大喜,侧过来的面容满是笑意,本看向温在衡的视线突地被隔绝,她极快地敛起笑容,不满地看着柳渊一瞬横在了两人中间,闭紧嘴巴偏过头去了。
柳渊见她没了笑,心中酸意难忍,冷冷觑了一眼温在衡。温在衡有苦难言,赶紧落下几步,与白芙走一起了。
白芙低低提醒他,“姑娘在对陛下修闭口禅,小心些!”温在衡了悟,十分想逃,与白芙对视一眼,两人转瞬回身跑了!
姜缨还不知呢,一心只往后院斋堂去,看来她是真的想吃素斋。
柳渊倒是警觉,回眸一望,身后干干净净,当真合了他的心意,他才不会提醒姜缨。
斋堂到了,姜缨回头喊,“白芙……”
哪里还有人影呢!
姜缨脸色一冷,柳渊笑道,“阿缨,那两人有急事走了,我们吃吧!”
姜缨当没听见,进了斋堂,堂里有些香客,还有一些僧人,她自去盛了些斋饭,不顾柳渊如何,径自坐下用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对面阴影盖下来,她抬眸一瞥,见柳渊一手托着斋碗,另一手五指捏着箸子,施施然坐了下来,又低下头去,埋首用饭。
晌午的日光照过来,为她笼上一层炽热的柔光,光洁的额头慢慢沁出了细密汗水,她似是不知,只低着头。
柳渊无心用饭,深深的目光停在那额头上,心脏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接着蔓延到四肢,撕扯着全身神经。
痛意来得突然,来得汹涌。
柳渊难以忍受地阖上了眸子。
“皇兄,她不能是为了做你的亲卫才进的校场么?”长公主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哪里不能,只是他从未奢望过此种情况。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姜缨的汗水。
昔年校场上,盛夏日光曝晒的练武台上,他也曾立于暗处,静静地看着那个青衣少女,看她不顾日照,不顾辛苦,一枪一枪地挥出去,他那时想,这个姑娘不知道热么?
到了今日,他还是会想,朕的阿缨,不知道热么?
柳渊缓缓睁开眼,掩去眸中翻滚的情绪,从袖中抽出那绣着海棠花的帕子,指腹抵着帕子按在了姜缨的额头上,轻轻地拭去汗水,“出汗了,吃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