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1 / 2)
无题
海棠手里的那柄短剑就像是风息一般,丝丝缠绕着范閒,而范閒或跳或跃或蹲或躺摆出各种奇怪而滑稽的姿式,每一个姿式之间却用自己强大的身体控制能力,保证着姿式的连贯。
剑尖刺中他左耳旁边的泥地,刺穿他右手尾指下的草叶,挑落他咽喉旁的那粒露珠。
就是无法刺中他的身体。
海棠的眼中渐渐显现出一丝异色,她自幼习武至今,天赋绝伦,自信手中一把短剑早已得了天地自然之道,除了天下四位大宗师外,她不曾将任何人看在眼里,眼前这个叫做范閒的年轻人,不论哪个方面讲,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但,为什么他已经如此狼狈,自己手上的剑却始终与他差一点?每当自己要刺中对方时,对方的身体似乎会预判一般,在最凶险的一剎那,移开数寸!
范閒额头的汗也已经滴了下来,此时局势太险,有好几次都脸些命丧剑下,对方手中这把剑虽然不如五叔快速准确,但实在是有些神秘,他有些后侮,不该躲避,应该像先前那般,去拚个同生共死,用悍勇压倒对方的淡然。
但势已如此,没有别的办法。
生死存亡间的一刻,范閒在湿草地上翻滚着,狼狈不堪地躲避着,根本没有机会去埋怨五竹的教育水平,自伤自己的习武天才不足。
嗤的一声破风厉响,一枝黑色的羽箭破空而来,直射海棠的面门。此时海棠全副心神都在范閒之上,眼看着便要将对方杀死,只是淡淡一转身,便让那枝羽箭掠颊而过。
紧接着却又是两枝羽箭,三枝羽箭!
一蓬箭雨极其精准的避开了正在像小狗一般打滚的范閒身体,密密麻,杀气十足的射向海棠的身体。
海棠心中轻叹一口气,回剑轻挥,将这些羽箭一一扫落,却发现自己手腕也有些麻了,不禁微惊,心想那些骑兵的轻弓,竟然能射出如此大气力的箭来!
紧接着,便是一柄长刀势如破竹般飞了过来、这是虎卫高达的……飞刀!刀切尖狠狠地插进海棠身前的泥地中,生生将这位强者逼退了数步。
……
马蹄声如雷鸣般响起,小镇外的黑骑军终于赶到了草甸之上,一百多骏马不安地踩着马蹄,似乎对干草甸上的空气有某种恐惧,而马上的蒙着脸的黑色骑兵们.都举着手中的长弓劲弩,对准了那个穿着村姑衣裳的绝代高手。
「你运气好。」海棠轻身一飘,与这队恐怖的骑兵拉开了一长段距离,然后轻轻捋了捋长髮,对着远方有些困难爬起来的范閒说道。
范閒苦笑了笑,没有做什么口舌之争,看着远方俏然站立的那个村姑,挥手告别。
草甸上清静了一下来,黑骑兵听着口令,纷纷下马,齐声喝道:「拜见提司大人。」
范閒回身,看着这些浑身透着阴寒之意的强大骑兵,心里总算安稳了许多,有些疲惫说道:「此处有毒,待会儿马儿会烦燥不安,你们小心一些。」
——————
回到营的之中,早有随行的医师取出事物替范大人治伤,随意包裹了一下,范閒满脸冷峻地走入营帐中,吩咐手下,今日暂歇一天,明天才进驻雾渡河小镇。
「是谁?」范閒的心情不是很好,冷冷看了王启年一眼。
王启年躬身答道:「开车门的是信阳方面的人,院中的奸细应该和信阳方面也有关係。至于在雾渡河镇外。负责接应的那拔军队,虽然经过伪装,但已经查实,是北齐大将吕静的私家兵士。这个叫吕静的,十年前曾经在上杉虎的军队里干过,后来一直提升得极快。」
范閒点点头,发现自己的肩膀那处细微的伤口开始痛了起来,皱眉道:「肖恩和上杉虎的关係,我能猜到一点,所以吕静来是正常的。信阳方面……这次肖恩能够出狱,本来就是信阳方面的手段,只是不知道明明可以安稳地到达北齐上京.为什么又要安排这么一次中途劫囚?」
他有些头痛,想不明白长公主究竟与北齐方面有什么协议。
「很明显,长公主与上杉虎都不希望,肖恩这个人落到北齐皇室的手里。」王启年分析道:「看来肖恩掌握的秘密是北齐皇室想要的,而肖恩这个人却不是北齐皇室想要的。」
「如此说来,肖恩如果安全到达了北齐,只怕也会老死狱中,而不会重掌权力。难怪他会急着逃走。」范閒皱眉自言自语道:「看来北齐的年青皇帝也不是蠢货,只怕也明白上杉虎与肖恩之间的关係。」
「不过……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能够让北齐皇室如此看紧?为什么连苦荷都会派出海棠来杀他灭口?陈萍萍为什么会舍得将肖恩放走?为什么当初不舍的杀了他?」
——————
「我觉得自己很愚蠢。」范閒看着身受重伤的肯恩,撑颌沉思着,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当没有和肖恩交手之前,对方是隻老虎,交手之后才发现,原来只是纸老虎,他在心里说着,母亲教育陈萍萍的话,果然很有道理。
他接着说道:「我明明是要杀你,结果辛苦安排了这么久,却在最后关头,变成了你的保镖。」这件事情的发展,确实非常荒唐。
肖恩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世事每多如此、如果不荒谬,也就不成为世事了。」
范閒笑了笑,说道:「不过杀死你的诱惑依然很大。」
「海棠是苦荷的学生,苦荷那个光头在北齐说话没有人敢不听。」肖恩淡谈说道:「既然她知道我是活着的,那你栽赃给镇外的那些死尸就说不过去,如果你这时候再杀我的话,那位言公子恐怕也很难活着回去。」
「你究竟心里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范閒静静看着他:「能够让苦荷都能撕下脸面来杀你。」
「一些老故事罢了。」
「当我们在草甸之上,讲到你心头的秘密时,就是那个时候她露出了形迹,现出了杀机。」范閒淡漠地看着他,轻声说道:「那个秘密看来果然很了不得,可以让一位九品上的强者心绪大乱。」
肖恩嘲笑望着他:「为什么你不认为她是准备要杀你?」
「我与她无仇无怨,她为什么要杀我?」范閒盯着肖恩的眼睛,似乎想从那双已经不再充斥着血腥味道的眼睛中,看着那个隐藏了许久的秘密。
「你错了。」肖恩温柔笑着说道,从监察院大牢里出来,一直绕环在他身体四周的阴寒味道也早已消失。
「看来苦荷很不希望你活着回到北齐。」
「不错,我之所以明知道是你设下的陷阱,还敢冒险出逃,就是因为我知道,到最后不论是北齐皇室,甚至是那些我从来没有见过面的长公主,都不会让我这么轻易地死去。你说的那位长公主或许是要利用我的生死,与虎儿达成某种协议。她毕竟年纪太小,不知道当年的一些秘密……」
肖恩继续说道:「更关键的,苦荷想让我闭嘴,所以他会抢在使团出国境之前来杀我……而你是一个很有好奇心的人,一定会想,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会惹得他来杀我。既然如此,你只好由一个狙杀我的人,变成保护我的人。」
范閒沉默着。
「你设局,我破局,最后我失败。但是我有最后的凭恃,我只要摆出最后那张牌,就可以让你舍不得杀我,明日入了国境,你更没有下手的机会,所以今次……是你输了。」肖恩面无表情,这位真正的老狐狸虽然实力早不如当年,但那个算计极为精准的大脑,却似平能够将所有人的人心都看得通透。
「你那张牌,我确实感兴趣,甚至比其他住何人都感兴趣。我承认这一点就足以让我暂时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