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2)
探未婚妻去
司南伯府的书房里,并没有宫廷阴谋即将大展开的铁銹味道。
范建笑了起来,心想面前这孩子虽然聪明,但政治斗争方面的经验确实太少了些,看来以后要慢慢地教:「陛下这一生都是马背上过来的,怎么会怕这些,只是他并不愿意看到自己父子反目,所以借这个事情警告一下后党。」
后党?就目前看来是皇后、太子、长公主……或者还有宰相。范閒继续问道:「皇帝陛下应该有更好的方法解决这件事情,您以前说过,内库的产业一向有监察院监管,为什么会选择我?」
「很简单。」范建望着他,眼光却像是望着极远的地方,像是望着另外一个人,「因为我建议他选择你。」
范閒眉头一挑,知道父亲不会再作任何解释,所以转而问道:「那为什么陈萍萍会反对?」
「因为他建议陛下不选择你。」范建说道:「陈萍萍一直认为,你应该走一条不一样的路。」
堂堂监察院院长也如此关心自己!范閒忽然想到了监察院门口的那个石碑,终于忍不住心中强烈的疑惑,问道:「为什么……监察院门口……」
「会有你母亲的名字?很简单,庆国当初本来就没有监察院。你母亲当年说,有监察院吧……」范建笑了起来,似乎心中十分快意,「所以,庆国就有了监察院。」
范閒的心臟跳得比袋鼠还要猛,张大了嘴,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想到了前世很熟悉的那句话——上帝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
父子二人的对话在继续,范閒今天才第一次知道当初那个叶家拥有何等恐怖的势力,在庆园东征西伐陷入财政危机的时候,是叶家一手撑住了摇摇欲坠的朝政,而目前令百官惊悚、被皇帝陛下用来「团结」整个庆国力量的监察院。居然是母亲当年建议设立,并且从建院之初的机构设置到庞大的支出,全部是由母亲一手处理和提供。
难怪监察院的门口写着叶轻眉这个名字,难怪自己从小就在监察院的注视下长大——范閒注视着父亲,看了半天,摇了摇头叹道:「父亲,我说句话,您可别生气。」
「放心吧,我什么时候对你发过脾气?」范建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脸上带着一丝有些诡异的笑容。
范閒想了一下措辞。最终发现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苦笑着直接说道:「我现在真的很怀疑……老妈当年是怎么看上您的。」
「哈哈哈哈,不要忘记你母亲的名字……」司南伯范建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有笑的这么开心了,挥挥手,让他离开了书房。
范閒走到园子里,心想这是什么意思?忽然明白了,叶轻眉,叶眉……看轻天下鬚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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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没有责怪你吧?」范若若担心地望着哥哥。其实她与范閒长得并不相像,唯一最相似的就是长长的睫毛和白哲的皮肤。
范閒苦笑道:「责怪,并不是教育当中最可怕的一个环节,最可怕的,其实是长时间的思想交流。父母们总以为应该和自己的孩子进行思想上的对话。却不知道,这是最最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正青春年少时,却要被迫亲近陈腐气十足的裹尸布。」
他这是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有感而发,过花厅的时候、看见范思辙正满脸不耐烦地听着柳氏训话,柳氏看见他之后才住了嘴,他厚着脸皮把范思辙带了过来。
范若若叹息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她忽然想到白天在京都闹得沸沸扬扬的那桩案子。好奇问道:「哥哥,你曾经说过,如果做一件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那背后一定需要一个很明确和强有力的理由。今天你上京都府打官司,肯定有什么原因。」
范閒点了点头。
范若若没有问原因到底是什么,只是问道:「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了吗?」
范閒笑了笑说道:「还算比较满意,至少知道了父亲究竟在朝廷里面怎么站的队,知道了原来范家在朝廷里的影响力比我想像的还要大很多,至于你能猜到的那个原因,我就不知道效果了。毕竟我不可能变成一隻蚊子,去偷听宫里那些大人物的对话。」
范若若嗔怪道:「若是为了这些事情,也不需要行险吧。」
范閒笑着解释道:「反正是拿定主意要打那个姓郭的小匹夫,顺便看一看京都里的水有多深也是好的。」
「喂!我听不懂啊!」在一边听了半天的范思辙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
范若若微笑着拿出戒尺,范思辙嚷道:「听不懂也要打?」范若若的笑容压迫感十足:「说过多少次,要叫大哥。」
「我知道错了,大哥。」范思辙小小年纪,但是骨子里的奸商思维让他绝对不吃眼前亏。
范閒好笑看着他:「我着你今天修改后的计划书,觉得你实在是有些天分,怎么会连我和你姐姐说的话都听不懂?」
范思辙愤怒嚷道:「什么裹尸布,教育环节的,谁知道你们有这么多古怪词儿……不过最后那句倒是听明白了。」他恨恨道:「喂……错了,大哥,那姓郭的王八蛋上次在酒楼上欺负我,你就该打了,怎么一直拖到昨夜才打……不管,下次再有这么好玩刺激的事儿,你一定得带我去。」
范閒苦笑望着他,心想你别老想扮演街头小霸王成不成?
他们兄妹二人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避着旁边眼睛骨碌碌转着的范思辙,这是范閒的决定,一方面是借此让柳氏明确地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以免将来因为双方信息对流不畅而导致擦枪走火,就像是前世中美军事交流,哪方演习总得派个观察员不是?范思辙自然就是观察员了。另一方面是想让这个顽劣的弟弟逐渐适应……这范家三宝的氛围,范閒相信潜移默化所养成的某种习惯,会让某些人在做出某些决定前,进行更多偏于光明方面的思考。
等范思辙去睡后,范閒转过头去问妹妹:「约好了吧?」
范若若点点头,嫣然一笑道:「万一被人认出来怎么办?如果让京都里的人知道,你居然这样着急要去看新媳妇儿,只怕都会笑死……而且说不定会让很多人不高兴。」
「不管了。」范閒有些恼火地挥挥手,「我得先把这件事儿确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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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京都守备叶府的马车就停在了司南伯府的门口,马车上,叶灵儿略显焦急地等着。过了一会儿,范若若领着一个面色腊黄、略微有些驼背的年轻人从府里走了出来,叶灵儿眼睛一亮,迎上前去。
叶灵儿裣衽一礼,说道:「有劳范小姐了。」接着转身向那个略有些驼背的年轻人微笑问道:「先生便是费大人的学生?」
年轻人笑了笑,腊黄色的肤色配上眼角的几丝皱纹,看上去精神不怎么好。他拱手回应道:「正是。」
叶灵儿说道:「辛苦先生了。」
年轻的医生笑了笑,礼貌回答道:「病人要紧,我们还是快去吧。」
叶灵儿与范若若上了头一辆马车,年轻的医生上了后一辆,他坐在座位上,发现这马车极为宽敞,与京都里常见的样式区别很大,里面也没有多余的装饰,看来这叶府终究是沙场出身,始终有些肃气。年轻医生自然就是范閒,今天一大早起来,就在若若的眉笔粉底帮助下,化了一个妆,这还是小时候跟费介学的些皮毛,但看起来效果似乎不错。
其实他的信心最主要是因为,他相信自己在京都己经有了小小名气,但真正见过自己的人还是少之又少,至少那位叶灵儿和林家小姐没有见过。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的林家小姐,范閒的心跳骤然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