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一 赵明轩(4 / 10)
自然更引人注目。偶有耍闹的孩童经过,都会隔着老远盯住他,相互推搡着,偏就没有胆子上前来。
“诶诶!赵明轩来了!”
“赵明轩来了!”
“真的来了来了!”
孩童间忽而吵吵嚷嚷的,白旭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正是赵明轩提着竹篮子紧赶慢赶地走回来。
“赵明轩!你尾儿哪儿去了!”
“赵明轩丢尾巴咯!”
“哈哈哈!没尾巴的赵明轩!”
没头没尾的取笑听得白旭一头雾水的,当赵明轩冲过来时,他就问:“什么尾巴?”
赵明轩扁了扁嘴,没吱声,提着篮子走回家去。白旭傻乎乎跟上,后头的孩童也尾随而来,笑声没完没了。
“他跟着赵明轩走哦!赵明轩、赵明轩,那人白白的,可是你尾巴变的?”
“赵明轩的尾巴变成人啦!”
“赵明轩是妖怪!还带着个小尾巴妖怪!”
白旭一听,不高兴,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哎呀哎呀!小尾巴瞪人啦!要吃人啦!”
赵明轩不喜他们如此说道白旭,就一把拉住白旭的手,两人跑呀跑,成群结队的孩童在后头追呀追。霍的半途冒出个王婆婆来,那些孩童当即作鸟兽散。
王婆婆见白旭气鼓鼓的,问:“咋了气成这模样,真真浪费这小脸蛋!”说着,领着俩娃回家中去,各塞一把糖,权当哄过了。
王婆婆家也是三进院子,就住着她和两个小徒弟,闲日里雇了妇人过来清扫,大多时候屋里冷冷清清的。如今人老了,不愿意动弹,平日就在院里摇椅上晒晒太阳,倒与赵家那个老不修常日总往外跑是大相庭径。只是这女人一生除了爱钱,还爱惹事。两个娃虽然吃着糖,但白旭的脸色一直不爽,她就催赵明轩去哄他:“阿轩,怎么惹小兄弟生气呀。”
赵明轩冤枉得很:“我没有。”
“你就有!”白旭颠倒黑白,先撒气:“你之前打我打得可疼了,今日怎么不打他们去!”
“我打你,是因为你抢我糖画啊。”
白旭生气:“我怎抢你的了?!那是我花银子买的!你抢的我!”
这指鹿为马、是非颠倒的本事,赵明轩可是半点都没有,当场傻了眼。旁边王婆婆听出乐子来了,问:“咋回事,我们家阿轩懂得欺负人了?”
“我没有。”赵明轩委屈:“你再这么说,我不理你了。”
白旭更生气了,嘴里的糖都不再甜,跺着脚跑回赵家。他气冲冲奔回来,一下子窜进赵明轩的屋内去。赵明轩追来,一进屋就见白旭手里拿着一沓纸,而案桌上用镇尺压着的功课却不翼而飞,脑子嗡的一响,大叫一声:“白旭!”
盛怒之下,白旭那双黑眸子熠熠生辉,亮得骇人。他站在窗台边,而一窗之隔的屋檐下,是斜阳映着的一地雨水。
赵明轩气急败坏:“怪不得我要打你的!你总是抢我东西!上回弄坏我的糖画,这次你若敢将我功课撒出去,我就把你往死里揍!”
白旭手一挥,宣纸哗啦啦地撒了一地。下一刹,赵明轩冲上去扯着白旭就打,两人在房里扭成一团,可战况很快高下立判。赵明轩气红了眼,骑在白旭身上,小拳头正要落下,窗外便传来一声惊呼。
“怎么一地的白纸?!哪来的?”
赵明轩一听白纸二字,蒙了眼,又看白旭听见外头李云的声音,蓦的挣脱开他,连爬带滚去寻阿爹去。
“阿爹!阿爹!我要回家去,我要回家去哇啊啊——”
李云忽的被抱个满怀,随即让白旭满脸伤痕吓得不轻。抬头见赵明轩慌兮兮地站在门口,脸上也是红一道青一道的,先是看了他俩人,再回头去看地上的白纸,脸霎时比纸更白几分。
白旭哭得太凄凉,李云以为他打架输了闹脾气,唯恐吵到主屋养病的徐全,就将人抱去客房安慰去。
疼下
入夜前白旭没出来用饭,李云说他闹得累,上过药就睡了,与他留两包子就行,不用管。小孩吵架时赵当家的不在,据说赵明轩将白旭打得挺狠,唯有向李云拱手道歉,说已经罚过赵明轩了,稍晚些让他给小公子赔罪。
李云道:“赵当家哪儿的话。孩儿间打打闹闹是自然。旭儿在家中骄纵惯了,我还想赵小哥哥多管教管教他。”又与赵明轩道:“白旭确实顽劣,该打就得打,但愿赵家哥哥不要嫌弃他啊。”
不知赵明轩是不是被罚得厉害,整个人恹恹的,捧着碗嗯了一声,低声说:“不嫌弃的。”随后不发一语,闷头吃饭。
夜里细雨又滴滴答答地落,赵明轩伺候徐全吃了药,徐全问他怎么打架了,赵明轩说:“我的不是。”便没其他解释。徐全摸摸他的头,又问是不是赵爹爹罚他太重了,疼不疼。赵明轩答:“爹爹罚得对,疼了能长记性。”说完就端着碗回东厨。
灯火的光影在雨中曳曳,赵明轩摸摸塞在兜里的药膏,偷偷溜过去客房。过了第二进院的垂花门,便听客房那头的说话声断断续续混杂在雨声中。透过窗棂扫了屋内一转,但看白旭正坐在床边吃着包子,不知道李云与他说了什么,就含含糊糊地应声。
李云收拾好针灸包,起身瞧见窗外的赵明轩,连忙招呼他入屋里来,自己径自出门给徐全施针去了,徒留两个娃儿面面相觑。
白旭撇开脸就是不看赵明轩。烛火下,那张本来白嫩的脸蛋上过药后红红紫紫五花八门,反而额头上本来红肿的地方已经消下来了。
白旭的阿爹是大夫,兜里的药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可赵明轩不会哄人,杵在原地像个木桩子似的,一句话也憋不出来。白旭本想着这家伙是道歉赔罪来的,哪晓得等了半晌连个屁响都没有,暗生闷气继续啃手上的包子。
赵明轩就问他:“疼不疼啊。”
白旭瞪他一眼,很是埋怨这话问得迟,殊料赵明轩下一句更气人。
“下回,若是你还要吓唬我要扔我功课、我还是得打你的。”
闻言,白旭那双招子瞪得跟鱼一般,还以为自己听岔了。赵明轩继续补一句:“抢糖画也是,也得揍你。”
白旭跳起来:“赵明轩!”
赵明轩认认真真地看着他:“不好的事情就是不好,做了就得罚。你把我功课藏起来吓唬我,我没白揍你。我未辨是非,先入为主动手打你,也有不对,我也挨罚。”
“我挨的可是打!”白旭不服。
“我挨的也是打。”
白旭怔怔,犟嘴说:“我不信。你让我看看。”
赵明轩就掀了衣裳给他看。瘦小的后背上爬着几条红痕,是戒尺打出来,红红肿肿一片,看着就觉得疼。
白旭从未知道赵明轩嘴里说的挨罚,是这么严重的事儿。白家向来宠溺他,即便闯祸了不过是挨几句训,大不了背几页书,真让家里爹爹下手来打,大多时候还是留了几分力的。
“瞧着好疼……”
“嗯,疼。可日后我就记住了,若要打弟弟的话,可不能冤枉弟弟了。”赵明轩说得煞有其事:“以后打你,就得是你该打。”
白旭先是觉得挺有道理,突然福至心灵,嚷起来:“不对!不对!怎么我就该打了!赵明轩你不是来与我道不是的么!”
“我、我是送药来的。”
“送药?药呢!”
赵明轩赶紧翻衣裳,可翻来覆去就是找不到兜里的药膏瓶儿。眼看白旭横眉怒目,赵明轩急得直挠头,反问:“药呢?”气得白旭将人撵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