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了(1 / 4)
两光头同时进学校是件引人注目的事。
周遭若有若无的视线打量,对于司谚来说是个不小的压力。
“不认识的可能会认为我们是从寺哪座庙转来读书的和尚。”我尝试用胡言乱语缓解司谚的紧张。
他仅仅是“嗯”地反馈一声,垂头走在我后方。
我倒退两步,隔着书包往他后背猛得一拍,鼓励道:“打起精神小伙子!”
我手上力道不轻,他被我拍得一激灵,吓了一跳。
“……好。”他应道,微微仰起头,可视线依旧时不时垂落地面。
面对这种状况我也没别的好对策,实在是爱莫能助,只好抓起他的手,搭我脑袋上,说:“别瞎紧张了,给你摸摸,什么感觉?”
“有点硬。”他干巴巴的回答。
“正常,我头铁。”
他突然弯起眼角,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想笑,好奇怪。”
柔软的掌心抚在我头顶,再次轻柔地摸了两下,便移开了。
我:“想笑就笑,愿意笑说明心情好。”
“四眼,别太担心,人的适应能力比你想象中还要强,日子久了人家不盯着你看,你说不定还不习惯。”我补充道,“也不对,大家都是头两天图个新鲜,大大方方让他们看呗,他们还没有这么漂亮的脑袋和胎记呢!”
“高亦,谢谢你。”
“嗐,客气啥。”我大咧咧揽住他肩膀,“走,顺道去看看你宿舍啥样。”
在高二下学期文理科分班时,司谚选了理科,搬去了独属于高三年级的教学楼。自从他步入高三,便开始了昏天黑地暗无天日备战高考模式,我们很少能抽出时间相处,高三年级的午休是集中在教室,唯一不同的是司谚办理了住校,晚上不用回家,也不用赶早起床上学。
即便我俩都住校了,也只有周末才能抽出时间聚一聚,约会地点不是他房间就是我房间,各自占一边桌子,我早早把作业应付完后,抽一本躺床上翻看,而他的压力显而易见要重得多,成沓的试卷与习题,已经自顾不暇的司谚,当然管不了我,我也乐得轻松。
期间有和老高进行了一场严肃的谈话,他只是稍稍松口,告诉我他确实生病,但不是绝症,对正常生活影响不大,让我别担心。
我当然不能满足这点挤牙膏一样的回答,不过最后老高松口,同意我在下学期办理走读。
这样可以照应他,不然一个空巢老人,哪天摔一跤身边能扶的人都没一个。
“啊——肚子疼,想做蛋糕了。”张庞在自己的储物柜翻箱倒海,然后手伸进我敞开的储物柜,“高总,借点纸。”
我躺在床上:“自己拿。”
张庞掏出我的卷纸,开始扯,眼见他越扯越长,我实在忍不住,从床上坐起身:“欸欸欸,你扯哈达呢?”
张庞:“拉屎嘛。”
我:“谁家拉屎扯两米纸?”
寝室长和王国庆同时举手:“我。”
舍友a:“我。”
舍友b:“我我我,还有我。”
有靠山撑腰的张庞立即挺直腰杆,理直气壮:“看吧,大家拉屎都用这么多。”
我:“咱宿舍啥时候多了五头大象,屁股这么大?”
寝室长毛巾往肩头一甩:“你说我们是怎么忍他这张嘴两年多?”
王国庆:“可能是他爱干净吧。”
舍友a:“当时班干部选举时候我就说卫生委员该他当。”
舍友吧:“你也不看看咱宿舍每月都评优秀宿舍是因为什么?”
寝室长:“你们记得他口头禅是什么?”
舍友b:“‘臭袜子洗一洗,臭鞋子拿出去,咱宿舍要做臭豆腐吗?’”
王国庆接话:“还有还有‘这桌子准备养猪吗?猪圈比这都干净。’”
“我们真是宠他。”
“他洁癖可不是一般重了。”
“对,一星期就要换一次床单被套。”
“我们说他洁癖,他还找借口说是学长有洁癖。”
“有洁癖的本来就是司谚!”我辩解,“你们看这学期他没来午睡,我床单不就没换?”
“等会,我不是谴责张胖子拉屎费纸吗?怎么一个个反过来说我洁癖。”
张庞把纸当披帛挽在臂弯,轻哼一声,白眼一翻,矫揉造作地捏起兰花指:“抠门男人,以后讨不着老婆。”
我轻嗤:“切,笑死人,老婆需要我主动讨?我脱单了你们都还一个个耍光棍。”
几人面面相觑:“听这口气……”
舍友a笃定道:“他谈了。”
舍友b:“我扣着屁眼发誓他绝对有对象!”
“是谁?”
“什么时候?”
“咱们班的?”
“隔壁班的?”
“咱学校的?”
“漂亮吗?长啥样?”
我:“这都什么跟什么,没有,散了吧。”
“心虚了。”
“他摸鼻子了!”
“他不敢看我们!”
“他在撒谎!”
“他有了!”
简直越说越离谱。
我实在忍不住吼道:“有什么有!!又不是怀孕!!!!!”
众人齐声:“他、急、了。”
妈的,我一张嘴,对五张嘴,当我是诸葛亮舌战群儒吗?!
服了,一堆大老爷们,八卦得跟村里嗑瓜子的老头老太一样。
我破罐子破摔:“对,有了,行吧。”
“别问是谁,问也是白问。只有一句,我确实谈着,其余的没了。满意了没有?”
“喔喔喔喔~”
寝室长:“看来不是咱们学校的。”
舍友b:“肯定的,我都没见过他跟哪个女生走同道上。”
王国庆:“异地恋?”
张庞拉开门:“人有三急,先走一步,国庆,等我回来告诉我他对象是谁。”
王国庆:“怪不得之前周末总约不出来,原来是跟妹子约会。”
舍友b:“下次周末带着对象一起来聚聚呗。”
我不假思索拒绝:“没门,想都不要想。”
舍友a坐在寝室长旁边小声对他说:“这小子一看就是个妻管严。”
“在我背后蛐蛐啥?”我往床上一躺,“懒得理你们,一群光棍,呵。”
四人面面相觑:“他在嘲讽我们我?”
舍友b:“大胆点,把吗去掉,他就是在嘲讽我们。”
高二下学期,我如愿办理走读搬回家中。
“爸,我都住回来一个月了,加上假期都快两月了,您就别瞒,您到底是得了啥病?”
“本来也想着这几天告诉你,这不是忘了嘛。”老高云淡风轻的点了支烟,咳了两声后又把烟含在嘴里。
“不会是肺癌吧?咳嗽了还抽烟,”我一把从他嘴里拽走烟,往桌上一碾,“还有早上刷牙,每次咳得要把胃呕出来一样。”
“不是,那是慢性咽炎。”老高一脸肉疼,痛心疾首,“那是松木桌啊儿子,你别糟践咯。”
“你自个儿糟践身体都不见你操心成这样。”
“爸,别瞒了,家里都被我翻个底朝天了,越翻不出东西越有问题,当这么多年警察了,还是你教我的,房子越干净,嫌疑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