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的表情倒是很适合你(17 / 24)
待。
他缓慢吐出一口气,看着李蕊手中的画框开口:“你留着这个画框,把它藏好,不要告诉我放在哪儿。”
因为有裴映,所以李蕊需要这个画框。
他不是不信任裴映,裴映当然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李蕊对他们所做的事知情,如果李蕊手中连一张保命符都没有,他怕裴映会除掉这个隐患。
只需要一段时间……让裴映和李蕊相处一段时间,直到裴映相信李蕊不会做出任何威胁他们的事情。
施斐然离开曾经属于施鸿的别墅,驱车回到桃源里。
将车停好在空荡荡的地库里,他没有立刻推开车门,只望着车窗,静静注视自己半透明的脸。
“一个男孩,赡养自己的母亲。”他轻轻念着这句话。
他嘲笑自己的私心。
他也对此无可奈何。
那份私心就是:李蕊给一滴母爱,就足以溺死他。
两个月后。
施鸿的墓碑前。
施斐然喜欢这地方,但凡路过这座山,只要时间不是特别赶,都会下车来看看施鸿。
每次确认施鸿就在这里面死着,现在死着,过会儿也继续死着——他就会感受到沁心脾的轻松。
他踩着台阶爬上山。
有人已经在这了,是李蕊,可能她在施鸿坟前也会感受到和他一样的轻松。
李蕊回过头,睁大眼睛,将他从头看到脚。
是因为他身上穿的这套浅蓝色运动服。
“好看的,”李蕊说,“这么有朝气的年纪,应该多穿穿这样的衣服。”
施斐然笑了笑,没搭腔。
其实有些不习惯,这种衣服穿起来太舒适。
出汗了不会黏在身上,他也不需要检查自己的后背有没有严丝合缝贴着衬衫,来借此计算自己每一个举手投足。
这种舒适给他一种隐秘的恐慌。
反而没有不舒适来的那么舒适。
“你妈妈最近怎么样?”李蕊问。
“赌博。”施斐然言简意赅地概括道,“这段她不好过,我雇了几个保镖陪她,她愿意赌就赌吧。”
李蕊:“晚上带小裴过来吃饭,我一会儿去买菜,五菜一汤,做你喜欢的菌汤和小裴喜欢的糖醋排骨。”
施斐然点头:“好,我跟他说。”
运动鞋的脚感和窄版皮鞋的脚感天差地别。
他皱了皱眉,似乎不管怎么走路,都有些不对劲儿。
施家珠宝总部。
感应门自动向两侧打开,他走进去。
员工们站成两排,齐刷刷地对他鞠躬。
他不由得感慨,施鸿是真的很讲究表面排场。
这种虚假的膨胀感对人有害。
他站在员工中央停住脚步,开口道:“不用这样,不是拍古早韩剧,我也不是什么霸道总裁。”
“我看了公司近几年的情况,这么说吧,地主家的余粮有点少,我能为你们做的也很少……”
停顿的间隙,他看向这些员工。
有一部分眼中已经透出惊恐,施家珠宝一年前经历过两次大幅裁员,剩下的人快被折磨出ptsd了。
施斐然不再拖延,扬声道:“下月起,每人加薪百分之十。”
鸦雀无声。
直到第一声欢呼响起,鼓掌声轰然炸起来,雷鸣一般开始震动他的耳膜。
施鸿死了,施鸿的食物链断了,他再也不需要证明自己,他可以让每一个人获得最大利益。
开完会,想起和李蕊的约定,他给裴映发去信息:“晚上空出来,蕊姨要给你做糖醋排骨。”
“好。”
裴映回他信息的方式只有两种,一种是给他回电话,另一种像这样只一个字。
如果是后者,那说明裴映在忙。
红血品牌和裴映联名出了十二星座的系列香水,裴映在为香水画封面。
这确认是个难活儿——施斐然闻过品牌方送来的那十二瓶样品,个个都是狗闻了直摇头的怪味。
所以全指着裴映的包装画来救。
方哲居然出家了。
方理也彻底没了动静儿,听说去尼泊尔劝方哲回家。
方理囚禁梁佳莉十六个小时,套出他不是施鸿儿子的事实。
要说施斐然在意,无非在意方理真把梁佳莉吓坏了。
但也没有什么复仇的想法。
冤冤相报何时了。
何况,他对现状格外满意。
晚上六点,裴映还没给他回电话,告诉他什么时候工作结束。
他有点纳闷,摁下裴映号码拨过去,听筒里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
手机没电了?
施斐然皱了一下眉,打算直接去裴映工作室接上人,然后去李蕊那儿。
刚上车,手机屏幕亮起来。
以为是裴映回他电话,结果一看屏幕:蕊姨。
他迅速划向接通,不等对面开口先说道:“您别急,我接上裴裴就过去……”
“帮我!”听筒传出李蕊的喊声。
辨别出语气里的恐惧,施斐然抓紧方向盘:“怎么了?”
李蕊:“裴映……裴映在这儿,他要画框!我在房间里我锁了门!斐然,帮我!”
施鸿只在收藏室的门上装了锁,传统的钥匙锁孔。
施斐然脑中“嗡”一声。
“别跟他起冲突。”他尽可能吐字清晰,然后踩下油门,车也“嗡”一声,起飞一般飙向别墅方向。
李蕊:“什么……”
“把门打开、把电话给裴映。”施斐然说。
李蕊:“不行,不能开……”
门被推开的“吱丫”声通过手机传入施斐然耳中。
这不是能不能的问题。
他教会的裴映开锁。
他小时候想偷偷打开施鸿收藏室的锁,学会了开锁一直没有实施过,后来教给了裴映——现在裴映打开了那道门。
“把电话给裴映!”施斐然喊道。
“接电话……斐然的电话……他马上到……”
似乎是李蕊后退撞倒了花瓶,陶瓷摔碎的声音在手机里炸开。
“你不敢动我!斐然不会原谅你——你想永远失去斐然吗?”
完了,施斐然的心倏然一沉。
这句话是裴映的死穴。
电话里传来裴映的声音:“真的相框在哪里?”
没人回答。
十几秒后,一声短促的尖叫响起。
“阿蕊!”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在手机中,有些耳熟,施斐然想不起来是谁。
车身已经打晃。
这不是跑车,施斐然也不是赛车手,这个车速对他、对车来说都不行。
他出车祸死在这里,或者更倒霉地变成终生瘫痪毫无意义。
他放轻力道稍稍松开油门,扫了眼仍保持通话的手机,开口:“裴映。”
他屏住呼吸,听不到电话那头有回应。
“说话!”他喊起来。
仍然是沉默。
侥幸心理扑上来,他问:“谁在那边?你根本不是裴映对吧?”
“我是。”
手机里传回裴映的声音。
施斐然听见那声音的一刻瞳孔倏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