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失控的时候吗(2 / 3)
来。
他说:“既然你能找到这里,想必你早就知道我三年前就不接收病患了,你待会要说的事情我大概率帮不上忙,但是国内目前在任的医生还有很多,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替你向我的朋友们牵个线搭个桥。”
闻言,张执落寞地摇摇头,“谢谢你,文医生。”
“但我暂时不需要,我朋友的状态最近不是很好,据我了解,最权威的研究bd的专家只有您目前还留在国内,您所说的那些朋友大部分我都与他们见过面了,但是结果并不理想,他们说我朋友的身体和心理都不在最佳的治疗指数范围内,如果硬要产生药物干涉,恐怕会适得其反。”
张执来之前就猜测会得到文恩让委婉拒绝的结果,但他还是决定试一试。
有些事情总该试一试的。
他垂眸,眼睛疼得酸涩,良好的家教礼仪教他认真道谢,因为本就是他唐突前往。
说完感谢的话,张执转身走远。
等到达视野转弯的地方,他泄气般坐在路边花园的泥墙上,掏出档案袋里的一张a4纸,上面罗列了各个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和工作地址,文医生的家庭住址是他托了爸妈的人情关系才要到的。
黑色签字笔划在白色的纸面上,登时显出一条歪歪扭扭的痕迹。
秋风把头顶的树叶吹得簌簌作响,有片被虫子咬得残破不堪的枯叶飘到了张执的右手边,又被迎面吹来的风再次卷到泥土里,叶片最终扎进了野花的根部。
假以时日,枯叶也会发挥所有的价值,成为养分,与之融为一体。
张执盯着下一张纸上靳谈的名字,那是他的病历表,近几年的所有资料都在这儿,看了一会儿,他刚准备收进袋子里,眼前落下男人的身形阴影。
文医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了一句话:“同学,你那个朋友年龄是多大?”
张执答不出话了,听到文恩让问靳谈的年龄时,他答不出话了。
有一瞬间,他忽然觉得——来年春天光临的那样早。
文医生留张执在他们家吃了晚餐,结束以后,张执把档案袋递给他,他接下,表情和动作都很自如,但张执不小心瞥见坐在餐桌边的文医生的夫人,她正捏着帕子擦干净眼角的泪珠,似是极力掩盖悲伤。
出租车后座。
张执闭着眼睛,眉头紧皱,窗户开着,风刮到他脸侧,发丝感受到形状,不锋利但也算不上柔和,他想起走出文家之前,文恩让在书房里和他说的那番话。
“我和我的爱人曾经有个女儿,那年她才十七岁,现在看来,她比你的朋友还要小上几岁了。”
“她的同学到我当时任教的中学去找我,和我说她可能抑郁了,我没有相信,我以为她那个阶段兴致不高的原因是她青春期开始学会早恋,或许只是一点点矛盾导致的吵架……”
“后来,等她彻底离开我和她妈妈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那是她第一次向我求救,可悲吗,一个自诩天赋比常人高的心理学研究者竟然都没有察觉到女儿的变化。”
“文医生,所以你没有继续开展研究工作是因为……是因为这件事。”张执问。
“不是。”文恩让回答得又快又坦诚。
他双手背在身后,两鬓在光照下露出斑白的痕迹,眼神飘忽,一时间无法面对这个岁数比他低了不止两轮的年轻人。
这让他想起了女儿的同学。
等重新再开口,文恩让瞳孔里染上浑浊,声音也变得沉重,像是有什么逃不过的东西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我决定当医生去救更多的人,其实不是我本质多么的高尚,是因为我出于愧疚,出于心虚,我不得不选择这样一条与我自己从前设想的人生目标相违背的道路走下去。”
张执望着书桌后面一排黑胡桃木的储物柜,基本上是中外名着和医学类书籍,数量不多,多的是摆放出来的各类奖杯和证书。
他不知道该如何化解一位父亲的伤心,只能轻轻地安慰了一句:“文医生,君子论迹不论心,谢谢你愿意答应我的请求。”
……
一阵座机电话铃响起。
张执被拉回了思绪。
两三分钟过后,前台工作人员小张来到他面前,带领着他前往走廊靠右侧的一间办公室,她敲了敲门,随即推开,“沉医生,这位先生刚才已经登记过了。”
话说完,她朝张执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关上门退出去。
屋内。
沉嘉青手里的白大褂刚拽到袖口,她稍抬眼,看到面前身穿西装的男人。
她知道这个人便是文老师特别交代的那位朋友,可听小张刚才说话的口吻,他好像并未靠关系办事,反而是在门口登记了姓名。
从职业角度剖析,主动遵守办事规则的人往往比较具备正直型性格,这类人的特质是有明确的是非观和坚定的信念。
温和稳重,踏实可靠。
这是沉嘉青对张执的第一印象。
“请坐。”沉嘉青颔首示意。
张执坐在了沉嘉青对面的那把椅子上,他这个人说来简单,对自己上心的事情处理起来很迅速,刚过半小时,他已经言简意赅地叙述了靳谈以前的症状表现。
类似于普通患者的专家会诊,心理疾病的治疗过程中出现两位以上的医生不足为奇,层层考核与道德底线也让他们全力保护着患者的个人隐私问题。
聊天的过程比较顺利,遇到难以立刻做决定的地方,沉嘉青会在电脑上存档记录。
办公室里开了空调。
沉嘉青双手放到键盘上敲打的时候,张执就会好意停下来等她写完,一时之间只有嘶嘶的冷风声和轴体清脆的响音。
张执瞥了眼她胸前别好的名牌,“沉医生,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后续也方便询问。”
沉嘉青点头,把手机递给他,“行。”
结束后,张执打了声招呼就要往外走,沉嘉青思考了两秒钟,站起来捋了捋衣摆,“走吧,和你一道,我告诉小张下次你过来不需要登记,直接进去。”
张执望着她,表情奇怪,但掩饰了一下。
沉嘉青默默解释,“节约时间。”
“嗯,好。”张执说。
到了门口,张执再次示意后转身离开,沉嘉青没看他,靠着柜台,翻看登记表里他的名字,用食指在上头戳了一下。
她抬头和小张说:“他是文老师的朋友,以后别让他登记了,否则老师得骂我没有点儿待客之道了。”
“啊?朋友!”小张懵懵的,“他刚刚也没有和我说呀,不然我早就带他进去了。”
“没事,他下回还来。”
沉嘉青没有责怪小张的意思。
下回还来。
小张脑袋突然没转过弯,嘴巴一秃噜就说出来了:“可惜了,身材这么正点,长这么帅的男人却是个病人。”
话音刚落,小张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捂着嘴,惊慌失措地反复道歉,“沉医生,我不是,我没有……歧视病人的意思。”
沉嘉青挑眉,手肘推着自己从柜台前站直腰身,透过玻璃门看向外面,张执打的车刚到,他正弯腰坐进去。
她语气平平常常,似乎还带着一贯的冷淡作风,“你想多了,他不是病人。”
小张不敢说话了,她担心说多错多。
沉嘉青望着张执侧身的动作,想起办公室里他和煦的嗓音,还有停止敲键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