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泪珠(1 / 2)
前男友霎时被激怒,很快又低迷,无意味地笑,“你到底爱过谁哪?闵于陶。你交往过那么多人,真心爱过谁哪?自私又自我。你总是有把别人逼疯的能力。真为之后爱上你的人感到悲哀。”
他们之间持续的争执引来店员,小个子的女生努力隔开他们,边示意吧台后的男同事边问她:“女士,你没事吧?需要帮你报警吗?”
闵于陶摇头,“没关系。我们是熟人。”
前男友面露讥笑,“熟人?我们不是。”一颗钻戒怒气冲冲扔向她的怀里,主人的离去也带着难掩的愤怨。
闵于陶当然明白,无论去爱还是被爱,需要天赋,然后从后天习得完整的能力,可无论哪一样,对她来说都好难,找不准方向,刹不住车,总是让她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相信什么,还能相信什么。
她缺爱吗?没从父母那里完整得到的爱,她有从任何一段关系里前贪婪地汲取吗?她一直不停克制,告诉自己不要把所有的错误推给原生家庭。她不要悲戚戚地自舔伤口,二十七了还像七岁。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会更失望,对当时的自己。庆幸没有投入更多,却也忍不住觉得讽刺。
服务员看她低头,抽过身边的纸,为难着试探递过来,“……女士?”
手掌离开,露出一张淡漠的脸,她勉强牵了下嘴角,“谢谢。”
闵于陶将滚落在一旁的闪亮拾进手里。如果爱意能够量化,也许前男友对她残留的感情就是这么多。
曾经的她有半分的期望,套上它就能快进到一段新人生历程,不用依靠父母,依靠自己的直觉和选择就能获得的幸福。
然而。她败给了前男友对他自己的爱意。
她冲着阳光仔细观察起钻戒。品质看起来还行,不知道这次卖掉能换到多少。
她再次向担心状况的店员示意后,脚步虚浮地走出了咖啡厅。
想来真是奇怪,这大概是她几个月来拒绝的第二颗钻石了吧。
人的一生可以拒绝这么多颗吗?会不会遭到什么财神的报应之类的?
她被心里冒出的古怪想法吓一跳。同时又笑起来,心里的阴郁渐渐消散。
报应也没关系,人工钻纯度又高又闪还便宜,只有相信真爱和这玩意儿一起永恒的傻子才上天然钻石营销的当呢。
这么想着,步子都变得轻快,穿过商场,一楼刚好是各类珠宝品牌的专柜,柜灯打得很亮,隔着几米闪眼,像是一片永不停息的人造闪烁银河。
“星星啊……”
脑海里突兀跳入温端颐朋友说的那句话。当时温端颐就安然坐在那里,有被戳穿秘密后的腼腆,更多的是坦然,好像本该如此。
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成为别人心中的星星。
她看向手心里的圆环。
这一刻,她突然很想见到他。
回程的路超出想象得堵塞,闵于陶在公交车上睡了两觉,模糊中一抬眼车还夹在狭窄的细缝间丝毫未动。
远处的明亮早已偏离想象中的轨道,看一眼表,属实是开得太慢了。
前方司机似乎也察觉了这一点,怒气盖过平常心,喇叭拍得叭叭响。她心烦意乱,透亮石头一直窝在手心,长时间地小心篡握,硌出指节一条红痕。没背包,还拎着一把伞,也没口袋,思前想后只能变扭地套入食指。有点大,一个个换下来,没想到连无名指也不适合。
她忍不住咂嘴,吞了半句想要骂前男友的话。
旁边提着大捆葱的眼尖阿姨看了戏剧性的全程,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拉出一长条红色,异常热情,“来来来,用这个先捆一圈就好了。”
“谢谢不用”挤到嘴边,又因年长者过于热情的笑容不知觉消散,她接过那根看起来经历诡异的细长红绳,无从下手。记忆里家里女性长辈们的手上确实有这样一断红色,老人们熟练地缠起,把一段段不合时宜的婚姻紧紧绑在传说中象征契约、离心脏最近的无名指指间,却不知道,被紧紧束缚的从来不是男人或者是爱情,而是将婚姻的信念当做全部的女人。
这么想着,手下不免松劲,红线快速抽离。
“不行不行,你绑得太松了。”好心的阿姨直接上手,一圈圈缠起红绳,动作利落,半分的功夫,透亮圆环的一小半就被红绳裹紧,“就这么缠一下,可好用了。不过我们那个时候没有尺码,大小都一样,只能这么搞,你这个还是得改下圈子的尺寸。男方买的吧?”
“嗯……”
“真粗心啊。”阿姨皱眉,刚要继续评价,另一边一直沉默着观察她们的奶奶也加入对话,语气里带着饱经阅历的意味深长,“对男人能有什么要求啊,够用就行了。”
“可不是哪。但凡多点要求,就要气死了。”阿姨十分赞同。
奶奶摆手,无可奈何多一点,“没有期望就是最大的期望。上了年纪放宽心了,一切就好了。搭伙过日子呗。什么情啊爱的,结婚后就没了。结了婚的男人最可恶。”
前方路况终于有好转,公交车急急起步又停一下,闵于陶跟着惯性向前倒,伸手去扶,戒面碰到前座的塑料椅背把手,发出猝不及防的声响。
“心疼哟。”阿姨替她出声,但她担心的是折损了更卖不了几个钱。
车厢里人太多,空调坏了,拥挤的车厢挤出吵闹抱怨的人声挤出汗液,周边的空气实在算不上清新,座位让给年长的奶奶,闵于陶干脆提前一站下。
明明远方好大的晴天,头却顶起一片乌云,没走两步,雨滴忽至。她下意识去抓一直挂着的伞,什么也没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公交车已经带着的她的伞开远。
还真是从始至终贯彻奇妙际遇的一天。
懊恼也没用,选择早下的是自己,为了把戒指缠好,选择将伞放在一旁的也是自己。还能怎么办?
她只能挡起小臂,在雨中拼命奔跑。
还好雨并不算大,至多毛毛雨,也因此除了刘海和头顶微湿,裸露在外的皮肤挂了一点水滴,一切皆好。
没想到的是,温端颐就站在门边。
推门而进的闵于陶吓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你要出门吗?”
温端颐没回答,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微微发白,情绪阴郁。
他问她:“你去哪里了?”
被这么一问,闵于陶变得结巴,不是能说的事情,干脆转移了方向,“路……路上有点堵车。”
谁能想到一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堵车堵出了三个钟头还有余的声势。如果早知道,她宁肯多走一些路去坐地铁,也绝对不坐可以直达的公交。
回答好像并不能让温端颐满意,他的眉毛皱起成一团,“你的伞呢?”
“……丢了。”毕竟是他给她准备的伞,总归抱歉。
温端颐的肩颈下沉,发出一声嗤笑,“是见了什么人让你这样魂不守舍?”半暗的空间里,他的表情看起来极其陌生,“那个爱而不得学长,还是分手以后让你夜夜失眠的前男友?”
闵于陶被他淡漠且挑刺的语气扎到,几乎一瞬间防御性地缩背,“你跟踪我吗?”
明明是温端颐不可理喻的质疑在先,但她如此开口后,他的脸受伤似地白了一瞬。
她感觉身体表面残留的雨丝翻起潮热,闵于陶深深吸气,试图捞回理性,“我以为我们只不过是你情我愿的炮友,没必要太干涉对方的私生活。”
温端颐怔住,他缓慢点头,仿佛身体千斤重,自嘲道:“是啊。我确实知道,比起我这个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