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萧医生难得职业责任心爆发,可劝诫的人毫无觉悟。
贺执思考着,慢慢地说:“如果,他只是想留下我呢?”
萧正阳皱眉。
贺执看向他,继续说:“如果周沉需要常人的爱情,他会做什么?”
“和你?”
“和我。”
萧正阳沉吟片刻,给出深思熟虑后的回答:“我现在想打给萧青让他把你和周沉一同带回疗养中心了。”
贺执不以为意:“可你还没拨出电话号码。”
“……”萧正阳眼睛中最后一点顽劣消失,手指敲在桌面,哒哒作响。
萧青的行医风格稳健谨慎,更有造诣;萧正阳剑走偏锋,爱用险药。他看起来有些不着调,但的确是个十分优秀的医生。
“你想怎么处理周沉的事?”
他用了“处理”这个词。
萧正阳敏锐地察觉到,贺小少爷改变了注意。他不再是随意处置的药品,这把利刃耍起狠来,比谁都锋利。
周沉和贺执,谁是猎物谁是猎手,还未有定局。
“要看周沉究竟在想什么。”贺执回答。
“看来我需要在两个疯子里做出选择。”萧正阳忧心忡忡,“把棋局丢给两个疯子,我该不会被吊销营业执照吧!”
“我会为你投一票反对票的。”
“那管什么用!”萧正阳愤懑了几秒,认命地说,“他会把你完全隔离。没有任何迹象,你也很难找到实际证据。直到他自己彻底崩溃,才会泄露些许迹象。”
贺执沉默片刻,抬手为空了的餐桌叫了新的菜:“我知道了,合作愉快。”
萧正阳长呼一口气。
放下菜单,贺执拿起手机给萧正阳发送了一份文件。
乱七八糟的网络自诊表格,怀疑病症有躁郁症、抑郁症、焦虑症。
贺执涮下一片牛肉,轻描淡写地说:“我需要治疗。”
萧正阳瞪着贺执,缓缓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难以置信的音调:“啊?”
“我邀请你当我的主治医师。在病人精神状态十分不稳定的情况下,颁奖典礼这种人多的地方很不安全,当天需要有医生陪同。”
萧正阳愣了片刻,表情晦涩难明:“你真是个鬼才……”
饭局吃完,两人都算是满载而归。萧正阳散步回研究院,接到了周沉的电话。
周沉问:“聊完了?”
萧正阳答:“你是不是有上帝之眼……”
“直觉。”周沉说,“他问了什么?”
“你的过往病例,包括行为和思考逻辑。”萧正阳歪着脑袋想了想,“周沉,你惹到了一只野狼。你们会把彼此撕得粉碎。”
周沉的气息微沉,没有回答。
已经将棋子丢给贺执的萧正阳抿抿唇,给朋友忠告:“到时候可别希望我和萧青去给你们收尸,那骨灰盒挺小的,合不了坟。”
作者有话说:
萧正阳左右看看两人精神状态,毅然决然背弃好友:“我投贺执一票!”
暖意融融的火锅店只能驱散片刻寒意,那锅红汤大半进了萧正阳的肚子,贺执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没吃几口。
胃里是空的,脑子是满的。
等站在周沉家门口,口袋空空,和圆圆的小猫眼面面相觑时,贺执又觉得好笑了。
只要沾上周沉,他必定狼狈不堪,兵荒马乱。
贺执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太空小人就隔着门呆立着,摄像头转来转去也不能透过猫眼捕捉到主人想要监视的身影。于是屋子漆黑一片,了无生气。
站在屋外的贺执拿出手机在指尖转了几圈,又划过那个通讯录里顶头的名字,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深夜的楼道空旷,风从楼梯口和窗户席卷而来,带着沉积一天的湿气,把衣服上残留的一天暖意和火锅香气吹得粉碎。
与刘明德见面是十分耗费心神的事情,这老狐狸每走一步,背后都是大大小小的算计。贺执从昨晚开始紧绷着神经,没敢放松过,再加上从贺俊言和萧正阳那里得知的消息,庞大驳杂的信息堆积着,在此刻捉到空隙争先恐后地挤进脑子,涨得生疼。
贺执侧靠着墙壁,白色墙灰沾上他深灰色的外套,留下一片浓雾般的污渍。
周沉到底想对贺庆松做什么?
刘明德在谋划什么?
周沉的病真的能好转吗?
周沉对他和贺庆松,是一样的态度吗……
过多疑问一条一条悬起,让疲惫的神经雪上加霜。
贺执困倦地眨了眨眼睛,贴着墙壁的后背向下滑,扬起一阵模糊的墙灰。
他蜷在门口睡着了。
周沉回来时,门口流浪犬一样的一团缩得更紧了点,露出的鼻尖冻得发红,嘴唇紧抿,五官皱成一团,显得有些阴狠。
“贺执?”周沉抬起手臂,指尖停在贺执翘起的湿冷发丝前。
周沉挡住了大部分楼道的风,骤然的温暖让贺执抽了抽鼻子,朝周沉的方向挪了几寸。
周沉僵在原地,没再舍得喊他的名字。
他图谋的宝物长了腿,满身刺,稍不注意就会变得遥不可及。所以才有了柜子上的太空小人。
可现下已经跑走了的宝物在外面招摇了一圈,自己窝回来笼子口,可怜巴巴地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