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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执逃回屋子,在门口看到了郑元和廖嘉宇。
“廖导?小郑?”
郑元听见有人叫他,顿时一个激灵,看清是贺执后更加慌张地打招呼:“贺,贺哥!”
贺执倒是被他逗笑了:“我不叫贺贺哥,这么些天了,怎么突然生疏。”
“没有没有,那个……”郑元求助地看着廖嘉宇。
“进去说,进去说,外面冷风吹着,你们小年轻没什么毛病,专晾老人是吧!”廖嘉宇敲敲门把手,示意贺执开门,“周沉呢?你们不是住一起?”
“哦,”贺执拿出钥匙开门,不动声色地回答,“周导要编剧本,不想被打扰,这几天暂时搬出去了。小事,没和你们说。”
“本来还觉得你们在一块,免得跑两趟了。”廖嘉宇喃喃。
“廖导有什么事要说?”
贺执一问,廖嘉宇还没怎么样,一旁的郑元倒是先闹了个大红脸。
“后面几场戏涉及平烨烛和姜深的感情,小郑演不来。”
廖嘉宇说完,郑元小鸡啄米似地在一边点着头:“我……我对那个,没什么想法,情绪上不去。不是性向,就是……”
廖嘉宇接过话:“只要是亲热戏,这小子就不行。激情有,不过是演出来的,满脸都是大好青年惨遭拐卖,被迫卖身的模样。应付商业剧够了,在我和周沉这儿嘛,不行。”
“廖导!”
“噗。是我们太老狐狸了,不好意思啊小郑。”
“贺哥,别笑我了……”郑元欲哭无泪。
廖嘉宇摇摇头,在郑元肩上拍了几巴掌:“就是太纯情啦,搞得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好给小孩子教坏了。”
“其实明确展示出来的只有一个借位吻吧,后期也不一定会剪。”贺执思索,“找个替身代一下?”
“不,不是只一个吻的问题。而且周导不允许找替身的,咱们剧组里哪有替身演员啊!就算周导同意了,现找替身还得磨合,拍摄进度肯定被拖后。”郑元挠挠头,“廖导觉得,可以让周导自己上。”
廖嘉宇点头说:“小郑给我试过戏了,总体上说得过去,但差点意思。姜深和平烨烛的感情也不是爱情那么简单,吻是表达形式,也是短期内带动你们演员感情的手段。演不来吻不重要,重要的是实际上人物关系没理解透彻。”
廖嘉宇叹了口气:“怪不了小郑,小年轻经历得少,圈子里能短期演出那种感觉的少之又少。我也不想破坏小郑身上的青春劲。最重要的是,小郑入不了戏,会带跑你。”
贺执没有反驳,廖嘉宇说得是实话。平烨烛和姜深之间的牵绊勾连着大山和大山里形形色色的寨民,用爱情去概括毁了这本剧本。对戏的人出戏,他的状态必然被影响。
廖嘉宇四处张望:“有剧本吗?”
贺执立刻答:“有”
他找出剧本,递给廖嘉宇。
廖嘉宇翻至某个片段:“我打算从这里开始,周沉一版,郑元补拍一部分。剪辑的时候费点劲而已。周沉和我说过《追凶》的时候你们这么拍过,所以来看看可行不可行。”
贺执沉吟片刻说:“我没问题,周导愿意就行?”
“小周,你怎么样?”廖嘉宇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周沉的通话界面。
通话界面闪了两下。
“可以。”周沉说。
乌云压镇,浓厚黑云滚滚而来,自云层中间分出一道亮白色的沟壑,犹如天堑。
一队人马连同轿子在山间穿梭,轿子挂着硕大的红花,垂下的帐幔却是纯白。仔细一看,这队人马全部穿着红色的喜服,头上却别着纸花。
走在头前的男人胸前挂着半人高的纸活,大喊:“一堂缔约,良缘永结!”
唢呐声骤然响起,节奏轻快喜庆,响彻山间。
天边黑云聚成一团,白色沟壑被骤起的闪电映得明明暗暗闪烁,惊雷乍起!
大雨瓢泼落下,豆大雨滴哗啦哗啦打在草木葱茏的山间,溅起泥土。
姜深窝在轿子里,手脚被绑得结实。
郊外雷雨声混杂一片,还断断续续夹杂着人声。
“哎,孙家小儿子等了五六年了吧,可算是讨到媳妇咯!等山鬼息怒,这鬼老天总该大晴了吧!”
“可不是!为了他这事,孙胖子仗着有钱辈分高都快把长老们闹疯了。他那小子喜欢带把的,得讨个男媳妇,谁家愿意把宝贝小子送坟里啊!据说这个是城里的大学生,年纪轻,盘亮条顺,条件顶天!”
“啐,个男的盘亮什么?赶紧让那孙鬼归了山神,寨子里人还要讨生呢。”
“方祭司说了,今儿就成婚合坟。”
“那感情好啊!”
姜深听了更是慌张,他不断挣扎,发出愤怒与恐惧的呜咽,粗麻绳在脚腕和手腕皆留下血痕,一片红肿。
轿子外道具师举着鼓风机,将轿帘吹得飘忽不定,摄影半蹲着对着郑元狠拍。
剧组一连等了四天,总算等到天大阴,立刻整理起来动工。
雨能下人造雨,雷能依靠音响,但就是山里的阴天,太难等!
周沉为了这场戏的恐怖氛围够劲下足了功夫,别说入戏的郑元吓得魂不守舍。周遭的工作人员也能体会几分其中感情,对这种陋习恨得目眦尽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