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大娘,人死不能复生,你冷静……冷静啊。”姜深往平烨烛的身边凑,安抚着老妇人。
老妇人看向姜深,突然流出泪来,她扑上前,紧紧握住姜深的胳膊:“那群富裕的杂碎每年雇佣劳力采药材,里里外外赚翻了眼。这大山,这大山不是人的大山,他们把山里的药材都划为自己的所有物,一群贪婪的豺狼……他们害死了我的山余……”
“怎么回事?是林萍那个疯婆子!”
“快点,快点把人赶出去。程老的灵堂怎么让这种疯子进来了?”
姜深被老妇人抓着摇晃,耳朵边响彻着“山余——山余——”
发现异常的程家人很快冲进来,拖拽着老妇人,将人赶了出去。
姚长老哀叹着,木杖“砰砰”地敲着地,众人总算安静下来。
“小平……”
“蜡烛已灭,我与程叔的缘分在此尽了。”平烨烛打断姚长老。
“你啊。”姚长老摇摇头,“和你的朋友在程家歇下吧,明日再议。”
——
“cut!”
周沉第一次没有在拍摄完毕后去检查画面,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贺执。
贺执浑身湿透,单薄的衣服往下淌着血浆,脸颊贴着几缕沾湿的头发,发丝滑落又在苍白皮肤上留下几道极细的血痕。
很快有助理抱着毛毯冲上前将贺执裹住,来来回回缠绕了几圈,直把人圈成一团只能看见几缕头发的毛团子才善罢甘休。
贺执的手指从毛茸茸的毯子里伸出,冬眠初醒的熊一样局促懒散地扒拉出一片空间,露出被压塌了的发顶。
周沉站在摄像机后,干瘦手指松开,厚实蓬松的毛毯落回椅背。
“好心酸呀,小周导,关心小情人被抢先了?”
萧正阳在一旁翘起二郎腿,笑得玩味戏谑。
“啪!”
毛茸茸的毯子精准地呼在萧正阳脸上,绵软细腻,看起来就很保暖。
“……也唔用琢磨老羞成怒……”萧正阳手疾眼快扶住毛毯,才没被过重的力道连人带椅子带翻过去。
“你一会要上场了,神棍先生。”
萧正阳摊摊手:“知道咯,醋先生。”
周沉眯起眼睛,看萧正阳抱着剧本嬉皮笑脸地跑远。
寨子里条件有限,剧组从水井拉了条胶皮管子充当淋浴喷头,要洗热水澡只能用原始的木桶。
贺执裹着厚重的毛毯,杵在冒着热气的木桶边。
“贺……贺哥,怎么……不去洗?还挺舒服的,就是有点冷,阿嚏!”郑元裹上棉麻的戏服,鼻子仍旧冻得通红。
“小郑同志。”
“啊?”
“能活到现在,你的经纪人一定费了不少心。”
“……”
调侃完郑元,贺执终于丢掉毛毯,浸在木桶里。
温热水流迅速包裹皮肤,供给着热量。从木屋缝隙钻进来的冷空气让裸露在外的肩膀很快泛红发白,在萧瑟的木屋里显得苍白如厉鬼,头发被溅起的水花打湿,贴在脸颊上。鸡血在纯净的水面散开,晕染开的红色水纹像危险妖冶的花。
贺执向后仰,躺在浴桶的边缘,腾起的雾气让一切变得失真,使他看上去愈加似旅人在山中遇上的山鬼。
周沉的目光缓慢挪向指尖,即便并非本意,但手背上的青筋已然突显,指尖微微发颤。
“周导,拍不拍?再不拍可要告你谋杀了。”贺执“嘶”了一声,任意动作都会撕开水层,让冰凉的空气贯入。这么泡下去,早晚要丢半条命。
周沉攥紧手指,拿起喇叭:“开拍。”
姜深坐在高高出半寸的木头床沿,光滑的木板将大腿压出一个小小的豁口,但他没有动弹。
离他隔了半块石砖的地方,挂着一圈灰扑扑的厚重亚麻布,雾气时不时从里面四散出来,热腾腾的。
“哗啦——”
帘子掀开,压抑在布帘里的水蒸气一涌而出,在惨白粗糙的皮肤上凝成水珠,像白羊皮上点缀的珍珠。
平烨烛常年游走与山间,肌肉纤长但有力,服帖地趴在骨头上。缺少日照让皮肤呈现出异于常人的白,被山石划出的伤痕印于其上,色调都要冷上几分。
山里的阴湿缠绵难退,平烨烛擦了两把头发,索性将毛巾丢在一边,任凭水珠凝结,滴落在肩上。
姜深呼出一口气,眼睛往一旁挪了一寸,又老老实实地转了回去。他哂笑两声,摸了摸鼻子:“好,好热。”
“你裹了两床棉被。”
“啊,是吗,哈哈……”
平烨烛把姜深从层层包裹的被子里扒出来,手掌心贴在姜深的脸颊旁,泛红滚烫的皮肤贴合上来,犹如握着只被炭火烘烤过的苹果。
平烨烛手掌微抖,转身坐在床上。
“程翃是我师傅的弟弟。”平烨烛说。
“啊?”姜深愣了片刻,脸上的红晕迅速消散,两手慌张地摸来摸去,浑身上下只有单薄的衣服和一床暖呼呼的被子,压根没有地方给他装纸笔。他抓着被子边缘,无比哀怨:“非要现在和我说?”
平烨烛看着他,闷闷地“嗯”了一声:“过期不候。”
姜深停下摸索的动作,挺直身子,眼睛亮着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平烨烛:“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