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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文把贺执自欺欺人挂起的布帘子扯得干干净净,混在泥水里咬住他脚踝的虫子终于现身。点到即止的把戏不适用于周沉,他的颓丧与病态依旧使贺执内心泛起涟漪。
贺执仰头,不轻不重地用脚戳着周沉的小腿: “打算这么压我多久?”
“在剧组里打架,很有想法。”周沉松开贺执,拧开一瓶酒精,毫不怜惜地朝贺执手臂倾倒。
“嘶——”贺执疼得缩起手臂,手腕被牢牢固住,动弹不得。
那几道伤有浅有深,蜿蜿蜒蜒横跨小半条胳膊。酒精从上而下顺着肌理流淌,将伤口蛰的泛红发肿。
“你这是消毒还是上刑?陆文是个女人吧,这么长指甲!”贺执甩掉酒精,虚搂着微微发肿的抓痕。
“不处理会留疤。”周沉说, “柏云阳身上没有这种东西。”
“……谁知道一个男人打起架来跟野猫一样。”
周沉收起酒精,看埋着头跟伤口对峙的贺执,片刻后给方畅打了个电话,喊他过来接人。
方畅进屋时,贺执撸起一半袖子,衣衫不整的坐在地毯上,两腿随意弯曲,露出的一半胳膊上满是抓痕。
贺执抬眼看见方畅,整理好衣服站起身: “走。”
贺执离开,周沉的屋子变得安静。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半瓶酒精,和屋内的家具一起定格在某个瞬间,直到电话响起。
萧正阳揶揄的声音传来:“陆文正在酒店后街的酒吧里发酒疯,来看看?”
二十分钟后,周沉坐在酒吧吧台前,面前放着一杯果汁,面色不愉。
周沉讨厌酒吧,快节奏音乐催促血液流动,欲望和情绪有一方不躁动,就是对酒吧的不尊重。而在疯狂和欢愉的背后,往往藏着一些在昏沉里踏过界线的傻子。
“那边呢。”萧正阳揽过周沉。
他们贴着酒吧台子的边缘,这里离舞池最远,又能看到大部分场地。
陆文坐在舞池下的长桌后,面前摆了一排酒杯,簇拥着他的人里不少都是圈内人。
小艺人,替身演员,想走床上这条路的多了去了。尊严和身体在权力和活命面前有时候不是那么值钱。
“身上多了块肉真是了不起啊,被人坑得退学滚出国,回来了还心心念念着滚床单。真是跟迷魂药一样。”陆文灌了一杯酒。
旁边一个嘴上穿了环,露出大半肚腹,皮肤苍白的男人拍拍陆文的肩膀: “你这次能算计贺执,不是多亏了有个和他类似的小孩吗?怎么样,那个信息素真跟小说里写得那么神,够爽吗?”
“是挺带劲。闻着比春药够味多了,甜不唧唧的,摸着什么都软得一团。贺执那小子要是这样……”陆文撇撇嘴,随即“哼”了一声,“值得被玩玩,妈的天生婊子。”
“用完人家就扔了?多可惜,外借不?”苍白男人笑得邪性,推着陆文暗示着什么。
陆文嫌恶地看他一眼: “谁跟你玩那种东西。少问吧,要我说色是刮骨刀,到时候不一定谁玩谁呢。我只是提供了药瓶的照片,并且随口说了下这药用起来什么感觉罢了。后面那一串可没一个是我计划出来的。”
“你说网上那些?都是……”
“人是我请的,说辞可不是我想的。她这一手把贺执整得可是够惨。到现在名声都不怎么样吧。这部拍完,怕是没什么人敢找贺小少爷了。”
苍白男人啧啧道, “那我还是少招惹吧,造型师没那么多顾虑,也扛不住网暴啊。”
陆文感叹一句,又开始闷着头喝酒。后面几个人推做一团,再没什么有意义的内容。
萧正阳朝周沉扬了扬录音笔: “证据到手,走吧。”
周沉没有回应,萧正阳转头打量他,率先拦在周沉身前: “转身,直走,推门。”
周沉手里捏着一只玻璃杯,圆形冰块在里面晃动,不时发出响声。震耳欲聋的音乐在身周响起,舞动的人群热情无比,而可他的眼里只有一个陆文。
“周沉。”萧正阳把录音笔揣进兜里, “你要是今天在酒吧闹出什么事,我保证明天你就会身上绑着束缚带出现在萧青的医院里。”
萧正阳不会傻到认为周沉是为了贺执而打算对陆文做什么,快节奏的音乐与密集人群很容易使成瘾症患者感到紧张,从而发病。
将患者置于危险环境下,研究病症反应是一种极为危险的办法。对于难以处理的病人,这是极端却有用的办法。萧正阳使得炉火纯青。
他需要周沉给他一个答案,周沉不给,就只有亲自来研究病症。
周沉的指尖轻轻落在冰凉玻璃杯壁,舞池里动感音乐带动肾上腺素,声音导致的震动由皮肤传至心脏,像不断挑衅的恶魔。
嘈杂,纷乱,混合着恶意与颠倒黑白,刺眼的镭射灯不断扫过欢愉的人群,单单空出吧台一角,鲜少光临。
陆文与他周围说笑的人群慢慢变成没有真实面孔,面带奇异笑容的人影。和周沉记忆里的场面重合,如地狱再临。
“我就说那种剧组的实习他怎么能进去,果然是走了后门。赚够人脉还不够,还贪图别人创意,啧。”
“教授还说他有灵性,抄袭的灵性哇?那确实挺厉害,比不得比不得。”
“天天拍点不入流的东西,学校还夸来夸去。指不定也有其中也有运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