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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明德很会送礼,也有分寸,周沉没有不接的理由。
“《追凶》是个好剧本,祝愿你拍摄顺利。”刘明德笑呵呵的,只字不提贺执的事情。
周沉道过谢,送走刘明德,眼里伪装的客套尽数散去。
司机已经在酒店外等候,周沉将受到的礼品扔在一边,拨出一个号码——萧青。
“我以为得十天半个月才能等您赏我一个电话呢。发生什么大事了,一回国就来找我?”
周沉皱着眉,思索片刻,冷冷地回了一句:“没事。”
对面的人被他呛了个半死:“少来,你可不是会打电话问候的人。我这手机上一次和你的通话记录可是害得我半夜找救护车去拉你。”
“又犯病了?”
“不算。”周沉的目光落在一旁滑落出的烤茶盒子上,说,“我遇见贺执了。”
“……”萧青吸了一口气,问,“人呢?需要我叫救护车吗?”
“叫救护车干什么?”
“怕你把人做死。”
“我确认一下,心率现在正常吗?呼吸顺畅吗?身体任何部位有痛感吗?”
“一切正常。”周沉摩挲了一下掌心,那里不久前还贴着温热的脉搏。
“我不信你的话,现在来我这边。没有商量的余地,小洛呢?”萧青挂断电话,没一会司机接起手机。
“萧哥?啊……好,我知道了。”被叫做小洛的司机放下手机,扭头看周沉,“哥,萧哥让去他那边。”
周沉揉着眉间,放松神经:“去吧。”
“瞳孔和心率都算正常,没出现发热和冒汗的症状。”萧青收起手电筒,解开周沉严丝合缝的袖口扣子,“看来两个月的戒断不是没效果。”
皮肤下隐隐透出青色的血管,整个手臂内侧都有一种灰败的苍白,随处散落的刮痕和针孔让手臂千疮百孔。
萧青用针头随意挑选了一下,准确扎进臂弯处的血管抽血,化验,动作娴熟。
“你的感觉呢?”萧青打开仪器,把试管放进去。
“什么感觉?”
“少装死。丁点事没有你会给我打电话?”
“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意思?”萧青白了周沉一眼,“一回来就能碰见冤家,我都怀疑你是旧爱未死……”
“呃,我不是故意的啊。”萧青瞧见周沉更加阴冷的表情,急忙道歉。
周沉揉着额头,深呼吸。就好像没听见那几个字。
萧青撇了撇嘴,转着椅子转头去看仪器。萧青用笔尖点着结果单上的正号,又偷着看了一眼周沉。
性成瘾症本来不是个要命的疾病,患者也只会呈现暴躁,性欲强的症状。最多也就是发生轻率的性行为,导致出轨或者乱jiao。
周沉的病难点在于,他只对特定的气味上瘾。萧青跑遍了香水店都没找到一款与周沉上瘾源相似的气味。直到萧青被国外的导师推荐了有关昆虫性信息素的相关研究才终于摸到了头绪。
然而对已经分手了许多年的前男友上瘾,听起来实在过于潮流了。另萧青这个埋头苦修医学的正常人震撼无比。
找不到成瘾源,所有的行为都只能成为缓解症状的安慰剂,为了转移对性欲的需求,周沉尝试过酒精,烟草,标着警示的药品。最终只是重复着成瘾,戒断,再次成瘾的过程。
属于贺执的信息素如活在灵魂里的跗骨之蛆,无可治愈。成瘾症发作期间,周沉会失眠,恶心,暴躁,不可抑制的流泪,抽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萧青印象中的周沉都像墙角的一摊烂肉。
“结果还算良好。”萧青把单子递给周沉,“你回国真的是为了你的电影吗?”
“不然呢。”周沉粗略地扫了一遍结果,把纸张胡乱揉搓,塞进西服裤子里,“除了电影,我什么也没有。”
萧青抽出电子烟,朝周沉挥了两下:“介意吗?”
“你抽。”周沉说。
“我说实话,病人在医生面前撒的谎,多半都会被揭穿。电影?你趁早别自欺欺人了。那个破剧本才不重要,你巴不得扔掉它。”萧青吸一口烟,在甜腻的气味中调侃,“你那原稿上到现在都还是酒精和尼古丁的味吧?”
“《追凶》对特效要求不高,发生地点也是国内,没有必要追求国外的制作能力。”
“少来,以国外大鼻子导演的能力,能把它拍得更好。而且那个什么汉森不是很看好你吗。”
“我不想只当编剧。”周沉低下头,疲惫一般揉眉心。这是周沉常用的手段,避开视线,拒绝回答。
萧青懒得揭穿他,周沉的相机留在国外的出租屋里。里面的视频被烤成磁带存在他这里,至于相机,镜头碎了一半,其余部分早就被砸得没样子了。
萧青觉得那就是周沉所谓的电影梦。一个被酒精和烟草蛀空了的噩梦。
“绕了这么多圈,你想说什么?”萧青问。
“贺执在吃阻断药。叫德洛力”
“你管他吃什么药……”萧青愣了一会问,“德洛力?一种-受体阻断药,他的话……可能是用于抑制腺体分泌。”
“他看起来不太正常。”周沉说。
“分泌性信息素的腺体从未在人类身上找到过,治疗太少,不能做出结论。但是很有可能是他的费洛蒙腺体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