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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被赏赐了残羹冷炙的影帝,却比获奖了还要开心。主动在自己的脖颈上缠绕透明项圈的万松岩,雀跃地将存于心中的牵引绳交到程椋手里。他向程椋一表他决不浪费食物的决心:“我不会这样做。”
然而万松岩的服从并没有使得程椋心满意足。不知是于心不忍还是出于其他目的,程椋把手心摊在万松岩面前:
“想得美。”
目睹一切的谢澜川,被震撼的下巴几乎要脱臼。
“叫你用咖啡壶再烧点热水。”
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谢澜川身后的neil,向谢澜川重申了自己的先见之明。倘若谢澜川听劝,他一定能以美好的心情度过下班的时间。而不是卷入疯狂的程椋所挑起的战争。
身陷淤泥的谢澜川,意识到现状无可挽回。要紧之事是拯救出在他们庇护范围之外的洪星:“洪星在房间里。”
“洪星不懂的。”
neil解释了洪星等同于游戏里的官方角色,“你把洪星当成他们的儿子就行。”
在谢澜川的印象里,属于同辈的洪星和万松岩,其中洪星的年龄大于万松岩一个月。错综复杂的伦理关系封闭了谢澜川的思维,他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比床单更为洁白的洪星,纯粹得几乎像是一块玻璃。无法被程椋周遭乌云近墨者黑的洪星,见到他们两个进到房间之后,撇下了进行到一半的单机游戏。
“你们来啦。”
洪星热情地迎接了他们,“我刚刚把床拼在一起。”
套房里最大卧室的单人床,规格近乎等同于标间里的单人床。洪星的杰作容纳turoise集体都不成问题——万松岩认真的神情却不像是客气。他对洪星说:“我可以问前台要折叠床。”
连洪星都知道万松岩和程椋应该被划分在一起。选择把一方当作另一方监护人的洪星,在年长的程椋的眼神里摸索不出任何有效信息。终于他自己为自己做了决定:“我把床复原回去。”
但是实际上是万松岩在出力。享受地坐在不需要移动的另一张床上。洪星的手顺其自然地摸到了床头柜上的遥控器,为向程椋分享他的发现,他向程椋展示了他们所在城市与h市就电视台的差异性。
“市台需要摁二十四。”洪星有些傻乎乎地说,“但在h市,摁的是三。”
“我们的市台是最差的频道。”
程椋答非所问。
五年前因为腿伤,在医院里度过半年时光的程椋,除去睡觉的占比以外,大部分的时间都与只有一个市台的电视机度过。联系到所身处的医院,是母亲托关系才住得进的私立医院的程椋发现,连电视机都是最为高档的牌子里,最为昂贵的新款。
然而全外语的页面让程椋腿疼之余倍感头疼。竭尽所能才调出唯一一个中文频道的程椋,向医院抗议了无数次;他认为与国际接轨的电视机应该尊重多样性的文化,譬如提供不同的国语电视台。谁知道身着白大褂的医生两手一摊。
“其实我也不会用这里的电视机。”
经手过无数报告的医生,在电视机的说明书面前选择了退缩,“品牌方分配的维修工在他们的国家罢工示威,秋天才回国。”
终于在母亲前来探视他时,程椋忍无可忍地对母亲说:“我要转院。”
母亲忧心忡忡地说这是最好的私立医院。倘使程椋要转至文娱更为发达的公立医院,或许她很难保证他的修养是否会遭到打扰。
只好日复一日咀嚼市台晚间新闻的程椋,从未对他的故乡有过如此透彻的了解。在本该出发去冰岛的季节,勉强可以下地走路的程椋,对于h市哪片区域拥有最多的流浪猫,一并了如指掌。
更为关注程椋身体而非灵魂的叶哥,在观赏了几段程椋摇摇晃晃练习走路的视频后,几乎要发动整个公司的规格,并且以新年晚会的规格前来庆祝。
所幸顾及其他病人的清净,这项计划最终落了空。改由turoise还在的三个人外加叶哥,盛装来单人病房探望程椋。
叶哥喜气洋洋地敲开房门:“祝贺你凤凰涅槃。”
他绞尽脑汁后又说:“鱼跃龙门。”
认为事不至此的程椋,以被子盖住半边脸:“我不是光荣牺牲。”
他的声音在被子里打完转后,传到洪星的耳朵里,则成了另一番光景——那天耳朵非常不好的洪星(后被带去耳鼻喉科检查),用嘴巴为程椋点燃了一串鞭炮。在爆炸声的末尾,他恭恭敬敬对程椋鞠了一躬:
“祝贺老大死而复生!”
程椋全然缩到了薄被之中去。
起到装饰作用的电视机在此时派了极大的作用,主持人高亢的嗓音对单人病房粉饰太平。
得益于市里优秀的治安环境,基本上没有重大新闻需要播报的市台,千方百计地放大每一个他们可以捕捉到的火花。譬如正逢毕业季,在走访完几所小学和幼儿园之后,他们把镜头对准了高中的校园。
青春气息最盛的高中校园,时常出现在许多文艺创作之中。电视里那所拥有百年历史的名校,毫无疑问被电视台的导演们所青睐;正在直播的是毕业礼与成人礼相结合的巨大典礼,占据了原本由几位老中医组成的养生节目环节。
长时间沐浴在朝气蓬勃的校园之中的主持人,潜移默化地返老还童。他神情认真地朗读了蓬勃向上的主持稿,不亚于学生们整齐划一的晨读:“让我们欢迎本届优秀毕业生发表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