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裴宴卿把脸埋进她母亲颈窝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低声道:“好。”
裴椿心存忧虑。
裴宴卿性情淡泊,少有执着之事,唯独在爱字上栽了跟头。她怕她不撞南墙心不死,又怕她撞到南墙头破血流。
裴椿:“晚上你和你乔姨打个电话。”
裴宴卿:“嗯?”
裴椿:“让她传授你一点追人的技巧。”
裴宴卿:“好的。”
裴椿:“我天别再让她给你讲爱情故事了!你看看你,恋爱脑上长了个人!我怎么就生了个你这样的女儿?”
裴宴卿:“哈哈哈哈哈。”
母女俩在书房里玩闹了一通。
裴椿又问道:“你喜欢的那个,她好像有很多秘密,要不要我帮你查一下?”
裴宴卿摇头:“还有,她叫柏奚,不是‘你喜欢的那个’。”
裴椿:“她还叫宋眉弯呢,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懂不懂?”
裴宴卿:“懂,但我们俩是恋人,不是敌人,我不用赢她。”
裴椿:“你连她到底叫什么为什么改名都不知道,不对症下药怎么抱得美人归,谈恋爱耍点阴谋诡计怎么了?”
裴宴卿不说话,但抿着的唇角明显不赞同。
裴椿妥协道:“行,那她家庭情况怎么样?”
“不好。大概率无父无母。”
“孤儿?”
“不清楚,但她很有钱。”
“不把几个亿放在眼里的那种?”
“那倒没那么有钱。”裴宴卿笑了一下,她渐渐想通了,这笔遗产赠予属于婚后财产,将来假如她给不了柏奚爱,至少能给她一大笔钱。
但这话不能跟她妈说,裴椿会骂她恋爱脑。
其实裴椿自己也是恋爱脑,但她爱上的是值得的人,叫作情比金坚。
……
柏奚童年搬过好几次家,最后在y市定居。家里人很小就把她送去学古典舞,有时候忘记来接她,老师就会留她在家里住;初中开始上寄宿学校,直到考上大学,从一张小床搬到另一张小床,她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明明有“家”,却仿佛无家可归,像个漂泊的旅人。后来她知道了,那不是她的家,更不是她的“家人”。
从小到大的经历让柏奚能够迅速适应任何陌生的环境,哪怕她内心始终游离,却不妨碍她在裴家的客房睡得正香。
裴宴卿坐在床沿,看着年轻女人毫无防备的睡颜,目光怜爱,指背轻抚她的脸颊。
有人说爱一个人最高级的形容是可爱,而相对的另一个词是心疼。
柏奚全占了。
裴宴卿无法说服自己有所保留地爱她,飞蛾扑火,在所不惜。
柏奚醒的时候裴宴卿睡在她身边,也换上了睡衣。大概中间变过睡姿,乌黑发丝略显凌乱落在白皙脖颈里,侧脸枕着枕头,睡得面色红润,一只手搭在被子外面,气息均匀。
她的脸冲着柏奚的方向,工笔雕琢的眉眼精细,给人的感觉氤氲又似松间的雾,使人不由自主地走进雾里。
柏奚的眼神不知何时定格了,落在裴宴卿紧闭的睫毛上。
她闭上眼,吻了吻女人的眼睛。
秋天的日光不太浓烈,庭院的风拂过满墙灿烂的牵牛花,掀起屋内午后纱帘一角。
——按柏奚的习惯,她只拉一层白纱帘,裴宴卿睡前没有动。
柏奚转过头,目光落在远处爬上墙头的蓝色牵牛,那根藤碧绿青翠,始终和花缠在一起。
枕边的女人忽然朝自己靠过来,搭在被子上的手圈住了她的腰,几乎将柏奚整个人带进怀里。
耳边响起的呼吸规律,裴宴卿睡得很沉。
柏奚将脸慢慢转回来,鼻尖抵着女人的鼻尖,能感受到她唇间溢出的轻微气息。
不用特意阖上眼,她脑海里全是两人接吻的记忆。温柔的、浅浅的、深入的、带着欲望的。
裴宴卿总是主导,然后根据她的反应决定下一步。
柏奚只会在过程中回应,从不在一开始主动。
柏奚凑近女人的唇,呼在唇畔的气息更明显。
因她睡着,这种温热在空间里隐秘地持续,像空气一样无声无息地蔓延,无法逃离。
就像柏奚的眼神无法离开对方,像被钉住一样也无法再后退,回到原位。
她垂眸看向女人半启的薄唇,半晌,似乎认命似的,轻轻吻上了对方。
睡着的女人没有回应。
正是这种不会回应,让柏奚更集中精力去感受双唇贴合的细节,清晰的触感。
她轻轻地抿住了裴宴卿的下唇,微微施力吮吸,然后是上唇。
比起一个吻,更像是唇与唇之间的依偎。
柏奚闭上眼,静静地吻在她唇上不动。
她想:如果裴宴卿是个玩偶就好了,她可以将她带在身边,玩偶没有知觉,没有感情,她不需要回应对方,对方也不会对她有任何期待。
如果是玩偶就好了。
她也可以做个玩偶,她们肩并肩被藏在小孩遗忘的衣柜里,永远在一起。
但裴宴卿不能做个玩偶,她不像自己孑然一身,她有很多挂念她的人,也有她爱的家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