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问娜眼睛都亮了。
好乖。
但她五官清丽,眼神干净明亮,不会让人觉得幼稚。当她认真看向你的时候,心跳都会随之加速。
裴姐不愧是裴姐,慧眼如炬,这样的谁不想娶?
问娜虚长她几岁,却不敢忝列一声姐,当即道:“是裴姐吩咐我的,你谢她才是。我姓问(音温),问题的问,叫我娜娜就好。”
“娜娜,你好。”
“你好,小……柏小姐!”瞥见身边裴宴卿微眯的眼神,问娜赶紧将那句亲密的问候咽了下去。
裴宴卿从门边走过来,步履施施,自然地坐在了柏奚身边,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柏奚露在睡袍袖口外的冷白指节曲了曲,不适应忽然靠近的香气,却没有远离。她尽量让自己熟悉女人的气息,甚至记住她、习惯她。
不出意外的话,她们俩今晚就要睡在一起,同、床、共、枕。
——以裴宴卿的冒昧来说。
柏奚鼻翼翕动,分辨她身上的香气。
她先前参加过一些圈里的宴会,衣香鬓影,不管男女都是一身腌入味的高级香水味,她嗅觉比常人灵敏些,很不适应对着她鼻子狂轰滥炸的各种气味,过不多久就要悄悄跑到走廊透气。
而裴宴卿周身的香气很淡,微冷,像是寒梅盛放枝头的雪。
雪本身是没有味道的。
但走进梅林,弯手勾下枝条轻嗅,能闻见雪香。
问娜从带来的纸袋子里取出了两身崭新的旗袍及搭配的鞋子,一霜色,一水墨风,通身手工刺绣,盘扣雅致,妥帖地叠放在刚铺了一层绒布的茶几上。
柏奚:“?”
裴宴卿温声道:“这是我为拍结婚证准备的衣服,柏小姐试一下?不合身的话我让人现在改,下午送过来。”
女人如愿在柏奚脸上看到失去表情管理的震惊。
裴宴卿继续道:“律师请好了,公证员也约好了,我们上午公证下午领证,柏小姐觉得这样的安排可以吗?”
柏奚:“……”
良久,她把自己离家出走的神智找回来,语气缓了缓,说:“可以。”
“那……试一下衣服?”裴宴卿笑着说。
“好。”
柏奚指了指那件水墨风的旗袍,见裴宴卿点头,双手抱起来,落落大方进房间去了。
裴宴卿注意到一些细节。
这两身旗袍都是她妈妈为她定做的,耗时耗力,价值贵重,寻常人看到连碰都不敢碰,刚刚问娜拿出来的时候戴了手套。裴宴卿不是觉得柏奚应该百般重视,但她似乎只当作普通的衣服。
要么就是她对钱没有概念,要么就是她习以为常。
裴宴卿从她的穿着能猜出她物质条件不差,但更多的却没办法确认。
她有人脉和渠道去查,再不济只要拜托她母亲,柏奚的祖宗十八代都能翻出来。然而她不想,她想慢慢地、靠自己了解她。
十分钟后,传来柏奚房门打开的声音。
裴宴卿回头望去。
柏奚穿着昨晚的衣服,怀里仍然抱着那件旗袍,道:“我试过了,很合身,不用改。”
本想提前惊艳一番的裴宴卿:“……”
问娜则是在旁边默默打量穿着宽大衣服的柏奚,心底暗惊。
要知道这身旗袍可是为裴宴卿量身定制的,而且是按照她二十五岁时的身材,不是十几二十岁,该发育的都发育成熟了。柏奚年纪轻轻,已经这么……
她不经意扫了眼对方衣衫掩映的曲线。
裴姐好福气啊。
裴宴卿不自在地别开视线,显然想到了和问娜相同的事。她平时关注柏奚,多在她的脸,偶尔会看看身段仪态,有时还会把自己当做表演老师,挑挑毛病。具体的完全没注意过,谁会没事看那里,当时她又不图她身子。
裴宴卿咳了咳。
“娜娜。”
“知道。”问娜再次戴上手套,上前把衣服收起来。
裴宴卿道:“我们各自回去取自己的资产证明,在公证处汇合,为保密计……对了,柏小姐。”
柏奚抬头看向她。
“我们俩结婚的消息,你希望立刻公开,还是暂时保密?”
“裴小姐的意思呢?”
“我都听你的。”裴宴卿无比诚恳地看着她。
柏奚对上她漆黑如墨的目光,心里有根弦好像被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以裴宴卿的身世背景,没有必要在她面前做戏,每一句话每一件事都似乎出自她的真心。她第一次在一个人眼中看到如此清晰完整的自己。
“裴老师。”柏奚突然有些犹豫,旋即涌上后悔。
“嗯?”
女人的语气总是和缓轻柔。
是寒梅盛开,北风来临前,薄雪轻轻掩盖墨枝的温柔。
“你真的想好了,要和我结婚吗?”柏奚一步一步走进梅林,薄雪翻飞,纷繁坠花迷了她的眼。
“你反悔了?”
满地落花,裴宴卿一身雪衣,站在树下问她。
“我没有。”柏奚迷茫,“你要什么?”
女人走近她,雪香和梅香在她呼吸间掀起了一阵风暴。
柏奚站在白雪和红梅的天地间,看着她停在自己面前。
裴宴卿温润的眼皮垂下,静静望她几秒,低声道:“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不管柏小姐信或不信,这句诗就是我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