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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那可是姚仙尊啊!
平时高高在上的修仙界首座,他们?连见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宁安因爱生了心魔,爱而不得又被心上人诛杀,真是可叹可叹!
酒楼里,一名女修面带痛惜,显然就是这一说的支持者。
她?抬袖将杯中酒饮尽,听着旁边人霎有其事的话,摇头看向空空的酒盏,喟叹道:“宁仙尊也是可怜之人!”
“可怜?”
白发满头的男修坐在角落里,闻言冷哼一声?,终是忍不住嘟囔道:“染了鬼气,还觊觎尊长?,何来可惜?”
白行烟坐在他身边,眼中晦暗,本想?要说些什么,但碍于化作凡人状的陈弃的身份,也没敢开口。
今日是游神会。
天下妖邪已除,二十七城和?三洲五郡悬灯结彩,连空气中都隐隐泛着喜意。
三天前,宁安身死紫玉山,姚月踏云而去,飞升上界,天下人这才知道,古书?中有关?上界的记载并不是虚无缥缈的传说。
但姚月离开后,至今未曾现身。
有宗门修士拜访天青宗,想?要弄清姚月飞升的事,却只得到?乾清掌门一句不知真假的话。
她?说:“仙尊已回宗,游神一事,自然如期进行。”
酒楼喧闹不止。
茶中飘起丝丝白雾,遮掩住陈弃苍老?的脸,他蹙眉,打断了身旁白行烟的沉思,道:“烟儿,你说,这姚月当真能?在今晚游神时出现么?”
白行烟回过神来,她?低下眸子,轻声?道:“回师尊,自然。”
“天青宗的掌门,必不会对天下人扯谎。”她?眼睫轻颤,心中却不由得想?起了三天前的那一幕。
当时她?站在距离玉台最近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宁安染血的墨衣,那人就连死去时,脸上都带着莫名的笑意。
继而漫天的仙乐钟声?徐徐响起,神圣而飘渺。
姚仙尊流了一滴泪后,好像想?要回头看些什么,却终是没有动作,迎着那在仙霞中打开的空间裂缝,在她?眼前踏云而去。
没错,所有人都没有察觉,但白行烟的确看见了。
姚月,那向来不苟言笑的仙尊,的确流了一滴泪。
一滴而已。
随之仙乐未散,紫玉山上许多境界桎梏已久的修士都得到?了顿悟,她?的死对头姜抚书?更是一举突破纯元,成为忘魄境修士。
那盛大?的,惊人的一幕,想?必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思及此,白行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沉闷无比。
是因为姜抚书?再次超过了自己吗?还是看着那般惊才绝艳的天才身死,却没得到?教养她?的师尊一个回顾,感到?兔死狐悲呢?
好像都有。
“不知那人皇会不会站在城门上,看一看这游神盛会?”白行烟身后,她?的小师妹好奇问道。
女孩面容带着些青涩,但脸颊泛着健康的血色,显出几分少年人的朝气。
“听说那抢了宁安尸身的新皇仪表堂堂,是个长?得极为俊雅的女子!”
陈弃闻言瞥她?一眼,后者顿时低下头,往白行烟身后缩了缩。
“师尊受罪,这丫头年纪小,口无遮拦。”
白行烟给坐在上首的陈弃沏了一杯茶,见人黑沉的面色稍霁,这才侧眸看向躲在她?身后的女孩,缓缓道:“人皇将宁安的尸身带走,我们?此行,是奉五宗掌门共同的符令,拿回尸身去血窟销毁,将其彻底湮灭,以防鬼气存世。”
“师妹,莫再说些无稽之言了。”
皇宫,宣化殿。
玉瓶中空空荡荡,早已无桑云花影。
满室澄明清亮,几个半人高的窗户都被敞开,有凉风斜灌入内,吹动层叠帷帐,在女人乌黑冰冷发丝间拂过。
浅洺跪在床前,指腹压在宁安的眉间。
看着床上人沉敛平静的面容,她?轻笑一声?,垂眼道:“宁安,已经三天了,你怎么还不醒?”
话音随着冷风飘散。
床上的人神色依旧,眉目平和?,似乎沉沉睡了过去。
那张脸毫无血色,唇瓣泛白,真是一丝生气也无。
姜抚书?推门而入,看着浅洺这个样?子,忍不住走上前去,一把拉住她?的手。
“子七,你看着我。”
对上那死寂沉沉的眼瞳,她?轻声?启唇:“宁安已经死了,她?丹田中,一丝一毫的灵气都没有,世上没有起死回生之术,你阻止五宗掌门带走她?的尸骨,毫无用处。”
浅洺唇瓣动了动。
她?眉眼一弯,极低极低的开口:“是么?”
说完这句话,浅洺缓缓回头,床上的人已经没了身影!
“宁安!宁安!你在那儿?”
她?神色大?变,像是疯了一般在床下角落翻找,寻找不得,一把攥住姜抚书?的脖颈,眼眶发红,颤声?道:“你,你把她?藏哪儿了?!”
姜抚书?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处境,她?回头往门口的方向看,浅洺见状,也怔怔转头望去。
在她?们?的视线中,姚月缓缓走来,明明穿的是红衣,浑身的气息却清冷低沉,没什么温度。
她?眉间的金色痕迹在光下流光溢彩,潋滟无双,偏偏眉目间素然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