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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月下朦胧的红梅突然跃入眼帘,宁安揉了揉眼睛,望着掩在梅枝后的窗前人影失了神。思绪一转,便回到了一千年前。
道心
入了深冬,鹅毛般的雪随着透骨的寒风飘飘洒洒地落到山上各处。天青宗各大殿都闭了门,就连一向热闹的修炼场上都不见一个人影。各峰的内外门弟子狗熊似的缩在自己的院里,躲着这千百年难得一遇的雪灾。
卿云殿外。
冰凉的雪粒子打在宁安的脸上,刺痛感让她微微蹙了蹙眉,她冷冷地看着前面的男子,语气强硬又执拗:“把剑还我!”
尤嫌不够,她又重复了一次。
“还我剑。”
她颤抖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极为尖锐。
“哈哈哈哈哈,你的剑?你也配握着姚月师尊的剑?”
说话的男子身体发胖,但五官还算端正,穿着极为华丽的衣袍,指带玉戒,满身富贵。此时他眼里一片狠戾之色,看着面前的宁安再次骂道:“你一个没什么资质的凡人,有什么资格拿这把剑?”
他抬起手中这把锋利脆亮的长剑,看着锐利青锋,眼带贪婪,恨恨向女孩吐口水,抹了一下鼻子嫌恶不已:“换了仙骨又怎么样?整天站在修炼场上,周围灵气一动不动,整个天青宗最废物的就是你了吧?哈哈哈…”
“就是就是…”
“不是说这废物换了仙骨吗?怎么屁用没有啊?哈哈哈…”
周围那胖男子的跟班也随着嘲笑道,语气里满是嘲弄和讽刺。
“还我…”
“还个屁!”
不知道哪来的一脚直直踹到了女孩肚子上,宁安感到腹部一片热辣的疼痛,随后狼狈的倒在地上,占了满手满脸的凉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看她…”
他们的声音像是过境的乌鸦般嘈杂,看着磕在地上的女孩彼此打趣嘲弄。
宁安咬牙压下嘴里的血腥,抬眼盯着抢她长剑的男子,眼里一片冰冷荫翳,语气仍然强硬:“…还我剑。”
许喆被她的眼神看的一激灵,回过神来后恼羞成怒,见她还敢瞪自己,直接把剑往前一带,剑刃冲着宁安,继而讽刺笑道:“废物,来拿啊,给你。”
宁安毫不犹豫的伸手去够,剑刃却一转,白指渗出血来。
“你碰个屁啊?”那男孩语气有些发颤,像是没有想到这废物还真的拿手去抢。
“给你!”他把剑扔出石栏,长剑发出一声铮鸣磕到了山坡的石岩下,然后没入厚雪中消失不见。
“走!”一声令下,那群男孩嬉笑的声音逐渐消失在寒风中。
宁安喘着粗气慢慢爬起来,吐出的白雾很快融入生冷的空气中。
坡上的雪松与世无争地伫立着,已经枯萎的细茎上附着薄薄的细雪。
她捂着肚子蹲在石栏旁,看着山坡下的雪地抿唇不语。缓了一会,直到有了些力气宁安才站起来想要翻过石栏去找荡尘剑。
现在还有痕迹,一会儿雪大了把痕迹淹没,就更难寻,这是师尊前几日赠予她的佩剑,不能丢。
但是她刚刚踩到石栏镂空处准备下去,身旁就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女声让她放下了脚。
“莫动。”
瘦削的肩头上突然搭上了一只温热的手,热量透过薄薄的白袍传到宁安身上。
“荡尘。”身旁的人语气平淡安稳,像是潺潺的玉泉。话音刚落,一道白光突然破雪而出,转眼间就回到了姚月手中。
“这般受人欺凌,怎么不与我说?”
宁安看着握在剑柄上的素白的手,低着头不说话。她右肩上的手先是极为小心翼翼的把她头上沾染的雪拂下去,然后又在她的肩头轻轻拍了拍:“宁安?”
姚月把剑塞到女孩垂在身侧的手里,蹲下想要看清女孩的脸。宁安鼻子有些酸,见此转身攥着剑就跑远了。
看着女孩的身影消失在大殿拐弯处,姚月鸦羽般的长睫微颤,低头看着地上的一点血色凝了眉。
青云殿内,一件不大的房间里清香缭绕。屋内摆设简单,一扇山水屏风将屋内分为内外两室,外堂一张光洁的梨木圆桌放置中央,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山水画。
宁安推门而入,然后直直绕过屏风,来到了内室。
书柜端方正对屏风,前面的书桌上置有笔墨纸砚,还未干透的笔墨仍然附于案上。宁安来到一旁的床边,拉过枕头就伏在床上,她的下巴抵着枕头,把从药云堂买来的药膏抹在右手手指上。
十天前她在师尊的帮助下堪堪忍过蚀骨之痛换了仙骨,本以为可以顺利地引灵入体,却没想到无论如何都感受不到一丝灵力波动,仍然是凡人体质。
这样在修仙者眼里微不足道的小伤,于她而言,却必须要涂药,否则剑气入骨,于凡人而言非要废了这手掌不可。
宁安无奈,忍着刺痛马马虎虎地涂了涂就吹了油灯。躺在床上,思绪不由得飘向了一个月前。
月光透过窗棂撒进来,把女孩的脸照的温和又沉敛。她一双眼睛像是琉璃似的,从内透出一些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淡和平静。
第二天一大早,雪变得越来越小,终于停了下来。
宁安和往常一样去训练场修炼,手指上较深的伤口一夜过后就恢复如初让她大开眼界,深觉修仙界的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