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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奕很清楚,姑姑最终还是被留了下来,但也因此破了童家千百年来的大忌,以至于后来爸爸为了救姑姑,不得不动用了禁术。她继续往后看,后面几页上,爷爷写了很多八字,但都被划掉了,这几页中夹着一个叠成三角形的纸包。童奕拆开来看了看,是童家的护身符,但很奇怪,上面有几处图案,似乎又和她熟悉的护身符不同。
童奕看着这个图案,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急忙往后翻了几页,记录开始变得详细起来,童奕一行行扫过去,忽然就被其中“替命”两个字抓住了注意力。她沉下心,开始细细阅读,爷爷惯用繁体,加上毛笔字迹潦草,童奕看得有些吃力,但联系前后文猜测,加上之前看过的父亲记下的笔记,她基本上看明白了。
童家所谓的改命,实则应当为替命。童家血脉中似乎与生俱来带着一个解不开的命运,那就是每一个童家人在成年后,都会莫名死于非命,且死状极为惨烈和恐怖,童家因此人丁单薄,几乎灭族。后来不知从哪一代起,有人动用了禁术,为童家人替命,童家这才得以残喘,并延续下去。
但替命每一代仅能使用一次,这是自祖上传下来的死规,到童奕爷爷这一代为止,无人打破这个规定。然而,童奕的爸爸为了救自己的妹妹,瞒着所有人,找到了一对夫妇,但说来也许是巧合,也许就是命中注定,这对夫妇的命格竟然恰好与童其木和童清雾的相合,并且年龄也一模一样,甚至连八字,都极为相近,就好像是上天在绝境中,把这两个人送到他面前一样。
童其木欣喜若狂,为了获得那对夫妇的信任,在得知对方也有一个女儿的时候,他甚至还带着童奕的母亲和姐姐多次前去拜访。最终,他在做足一切准备后,抱着拼死一搏的念头,将这个禁术先后用在了两个人身上。童奕的爷爷童有槐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他逼问出那对夫妇的住址,连夜赶了过去。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对夫妇中的妻子,丧命时腹中怀有一个三个月大的婴儿。婴儿的魂魄追随母亲的气息,在宅子的附近徘徊,童有槐把它收到符中的时候,已经隐隐沾染了怨气。
于是童有槐将其带回去,养在身边,打算等它褪去怨气之后,再送它轮回,算是替童家抵消一部分使用禁术耗损的阴德。
童奕看到这里,太阳穴突突直跳,脑袋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翻来覆去折叠一样,一阵一阵的胀痛。她下意识想要去摸手机,那张被她拍下来的四人合影,里面那对夫妇,是不是就是那对给父亲和姑姑替命的夫妇?可是为什么,她第一眼看到那张照片,就觉得那对夫妇非常熟悉。童奕使劲闭了闭眼,一种难言的情绪从体内浮了上来,扯得她难受。
她深呼吸了几口,又往后翻了几页,爷爷足足养了那个小鬼五年,期间爷爷简单记录了一些小鬼的成长,那个小鬼到后来,已经从一个不成型的胎儿,变成了一个完整的孩童模样,怨气也已经消退殆尽,爷爷在旁边写道:从心,女。
从心?童奕默念道,是小鬼的名字吗?
她往后继续翻,中间又被爷爷撕去了几页,再之后的内容并不是很连贯,但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自己的名字。爷爷似乎非常懊恼,笔触也很重,写道:多年来平安无事,唯独那天奕儿没有带着护身符,而护身符也不翼而飞,童家命数果真不可更改。原本近日要送这小鬼去轮回,谁知……这小鬼如今用来救奕儿的命,童家怕是,不久矣。
童奕眼皮猛地一跳,她迅速往后翻,爷爷没有再详细记录,只是寥寥几笔写道:奕儿魂不全,也好,她自小依恋父母,且暂时将归来衣置于那座宅内。童家祖上至今一直受归家命蛊相助,如今之远再次出手帮助,日后定当还报。
之后又用笔着重划出一个框,里面写道:奕儿的魂若是全了,恐有变动,务必封存,待她阳寿尽了再行轮回。
童奕的手指扣住本子的边缘,眼睛盯着那几行字,心中一个可怕的猜想正在快速成形。难怪,难怪下午母亲听到归雁和宁书筠的名字如此惊慌,难怪姑姑要专程上来找归雁,难怪……那张照片上的那对夫妇如此眼熟。
童奕死死咬住牙关,胸口憋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童奕,我看好了。”归雁忽然在一旁碰了碰她的手臂,说道。
童奕一惊,手里的本子一下掉在盒子里,她有些惊慌失措地看向归雁,一只手下意识就遮在了盒子上。
归雁装作没有发觉她的小动作,只是把卷轴拿到她面前,指着靠近尾端的几段文字说道:“这部分果然记录了两个禁术,一个是替命术,一个是换魂术。但这两种术法都十分残忍,而且非常凶险,普通人如果直接使用,成功率极低,一旦失败那么离丧命也不远了。如果想要提高成功率,就需要和御蛊之术合作。但非常耗损阴德,尤其是换魂术,需要用活人的身体来养魂……”
“归雁,别、别说了……”童奕嘴唇几乎被她咬破了,脸色发白。
她听到这里,已经全明白了。先前她找回的那一魂二魄就装在自己的包里,剩下的魂不出意外,应该就被爷爷封存在这地下室内。自己没了魂,但还好好的活着,爷爷当年做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那么现在自己体内的,应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