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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内很快爬出一条像蚂蚁大小的蛊虫来,归雁又叩了三下,第二只也顺着瓶口爬了出来。接着,归雁用手指在两只蛊虫身上各自一点,指了指门内。两只蛊虫像是收到指令一般,迅速从门缝钻入,大约五分钟后,归雁闭眼感应了一下,然后对童奕点了点头。
童奕深吸一口气,手放在门把手上,停顿了几秒后,她咬咬牙,推开了门。
屋里很安静,童奕走进去,只见母亲斜靠在床头,父亲则伏在桌边,两人都睡着了。
归雁走过去看了看他们两个人,发现都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这才对童奕说道:“眠蛊时效最长能到十小时,最短也有四五个小时,可以放心慢慢查。”
童奕点了一下头,忽然又看向归雁,张了张口,有些犹豫。
“怎么了?”归雁也看向她。
童奕的目光往下垂了垂,而后小声说道:“归雁,我……想一个人在这里看看……”
归雁了然,她当即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可以。”
童奕抬起头,语气里带了一丝歉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安,我……”
她再次垂下眼,表情带着疲惫和迷茫,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迷失了方向的小猫。
归雁嘴角显出一抹笑意,她走过去,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又晃了晃手里的瓷瓶,说:“我在书筠那边等你。”
说完,也不等童奕回答,就自顾自走了出去。
童奕在原地呆愣了几秒钟,大脑有一瞬间的恍神,脸颊上被归雁捏过的地方也开始慢慢有些发烫起来。
她赶紧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要死要死,色令智昏。不对,呸,正事要紧。
她四下里看了看,先翻了翻桌子上的抽屉,里面都是一些票据,还有一些旧文件,基本上都是父母生意来往上的东西。她又拉开床头柜看了看,里面除了简单日用品,再无其他。
童奕再次打量了一下整间屋子,最后把目光放在了衣柜的最上端。
和所有家庭一样,童奕的父母也习惯性的把不常用的杂物放置在衣柜的最顶端,这块距离天花板不近不远的一小片空间,是极好的置物处,也是极好的藏物处。
童奕找来一大一小两个凳子,堆叠起来,小心翼翼的扶着衣柜踩了上去。衣柜顶端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显然很久没有人动过了。她轻轻把一侧的杂物挪开,用手机的手电往里面照,就看到在贴近墙壁的位置,有一个红色老式塑料袋。
童奕心下一动,直觉告诉她,这就是她要找的东西。她伸手把塑料袋勾了过来,又用手机往里面照了照,里面再无他物,于是她从椅子上爬下来,就地坐下,打开了那个红色塑料袋。
袋子里装着一本古旧的工作手册,牛皮纸封面,上面似乎洇了水,有一圈水迹,把封面上蓝色钢笔写的名字晕染开来,童奕仔细看了看,应当是父亲的名字。工作手册下面压着一个红布包,童奕把布包打开来,里面包着的竟然是两缕头发。
她下意识侧过脸避了一下,但很快就发现,这两缕头发上并没有任何气息,也就意味着,头发的主人已经不在世很久了。
童奕重新把红布包好,放在一边,翻开了那本工作手册。上面是父亲的字迹,简单记录着天气和一些日常要事,她快速翻着,大约翻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忽然一张照片映入她眼中。照片有些年头了,还是老式的胶卷机拍的,是一张四人合影。童奕拿起来看了看,认出了上面四个人中的其中两个,是自己的父母,另外两人她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先前在哪里见过。四个人站在一座村屋前,村屋并不是杭城附近的院落,童奕想了想,应当是西南那边的乡下。
她把照片放下,继续翻过一页,这一页的字迹有些纷乱,似乎是在慌乱的情形下记下来的:
怎么办,父亲说这是命中注定的,是童家的命。清雾本就不该出生,是他和妈带着侥幸心理生下了她,他们原本以为成年之后就没事了,没想到……没想到……我不能就这么看着清雾去送死,我必须得想办法救她。
“姑姑?”童奕喃喃道,她继续往下看,后面几页几乎全是父亲绝望的记录,直到有一页,上面写着:
我知道了一个大秘密,原来童家世代都是这样改命的,但父亲却说,改命只能做一次,我和清雾只能选择其中一个人,并且只能是我。童家自古不生女儿,如果有了女儿,那这个女儿注定活不了。但是我不信命,我必须瞒着所有人,用这个办法同时保住我和清雾。
“改命……”童奕盯着这几行字,心里忽然有什么东西涌动了一下。她压下内心的悸动,继续往后翻,那之后,父亲许久没有记录日记,再恢复的时候,已经是一年后了,那时,父亲和母亲已经结了婚。大概是因为新婚燕尔,父亲没再记录先前那些事,并且经常间隔好几个月才记录一次。
婚后一年,童奕的姐姐出生了,父亲显然很高兴,但他同时也在那一天写道:父亲曾警告我,童家不能生女儿,但我必定要保住我的女儿。
这期间零零总总,记录的都是些琐事,间或有几句提到姑姑,但都以“万幸,平安无事”带过,似乎先前提过的方法并未被付诸实践。
又过了三年,童奕出生了。父亲在这一日记道:“父亲算得这次是个男孩,不想还是个女儿,兴许老天都在让童家打破千百年来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