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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素问并不想表现得脆弱,她一贯是凌厉强势的,她不愿别人来同情她可怜她。哪怕是到了现在,她也不想要哭出来,拼命忍住。
可听见穆清辞这句毫无道理的话,眼泪还是涌了上来,慢慢顺着脸颊滑下去,很快就被寒风吹冷了,跟着又流下更多的泪珠,再也止不住。
她伏在穆清辞肩头,将她的衣裳都打湿了,哽咽道,“清辞姐姐……我不想你死……”
穆清辞强作镇定,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我当然不会死,你袁伯父可舍不得杀我们,他开玩笑呢。”
袁啸天听见这话只觉得可笑,也为穆清辞毫不惧怕的态度恼火,“穆清辞,你真当我不敢杀你吗?”
穆清辞坐直了身子,仰脸直视袁啸天,“袁大元帅,我当然相信你敢杀我,也敢为常人所不能为之事,哪怕是杀死自己的的亲侄女。也正因如此,你日后必能成就一番事业,堪称当代枭雄,只可惜……”
袁啸天的确野心勃勃,不然也不会冒险跟随沈临江。穆清辞这番吹捧正讲到他心坎上,叫他心情舒爽了不少,便索性给她一个说遗言的机会。
“只可惜什么?”他眯起眼睛,沉声问道。
“只可惜你跟错了人,也怀疑错了人!想杀你的人可不是我和素问,而是沈临江!”
穆清辞振振有词道,“我和素问方才救你老上来,之所以要将你捆住,就是不想你再受沈临江欺骗。素问知道你固执,不会相信我们,才出此下策。”
然而这在袁啸天听来,十分的荒谬,“你是说,沈临江欺骗了我,他不是惠妃之子?”
若是穆清辞在他被下狱之前说这话,他还能信几分。可现在他已经上了沈临江的船,牺牲了太多,回不了头了。
哪怕沈临江是假的皇子,他也要把他的身份做成真的!
因此对于质疑沈临江的人,他只有一个选择——杀之。
袁啸天期待得看着穆清辞,期待她说出那个必死的答案。
而穆清辞丝毫没有察觉他的想法,依旧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就好像她现在不是被刀架在脖子上,而是坐在溪水边赏花看景。
“不,沈临江是不是惠妃之子我不清楚,但是我可以断言,他对元帅你,不诚。”穆清辞微微含笑,眼里流露出一丝悲悯。
袁啸天被她看得莫名,心里不知道为何竟有些发毛,“你究竟想说什么?”
“不知道元帅听没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在古时候,有一个叫褚燕的人,聚众起义,纠结起上万部众。当时有个叫作张牛角的将军,手下也有一众人马。”
“褚燕主动率兵投靠张牛角,并推举他为首领。结果没过多久,张牛角就在一次战役中被流箭射中,死了。随后褚燕便改姓为张,收服了张牛角的部下。”
“后来,张燕被曹操诏安,封侯袭爵。而一开始助他发迹的张牛角,早已是黄土一捧。”
“袁大元帅,狡兔死走狗烹的典故你肯定比我清楚。你焉知沈临江不是故事里的张燕,对你百般奉承不过是想要你手中的袁家军?”
袁啸天沉默不语,他身后的张流却叫喊起来,“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沈将军若是真的图谋不轨,这次就不会派人去刑部营救元帅!”
“是啊,沈临江如此费心费力地营救咱们袁大元帅,张将军可感动了,袁家军众部将只怕也是对他信服不已。万一咱袁大元帅出点意外,这袁家军岂不是要唯他是从?”穆清辞阴阳怪气道。
张流自觉失言,悄悄去看袁啸天脸色,果然脸都黑了,立刻找补,“元帅,你知道的,我只听你一个人的命令。”
穆清辞眼见袁啸天被说动,立刻再添把火上去,“握在别人手里军队哪里比得上握在自己手里踏实?如今沈临江是人心所向,只等一个意外……”
她叹了口气,“张牛角就坏在孤家寡人一个,没个亲人,毕竟人都死了,除了家里人,谁还关心他是真意外还是假意外呢?”
素问及时出声道,“伯父,就像你说的,当年的事都过去了,何必再揪着不放呢?我若是真的恨你,又怎么会救你上来。”
她方才哭了一场,声音都沙哑了,听起来犹为可怜,“这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真的忍心要杀了我吗?”
袁啸天终究还是被穆清辞和素问说转了心思,有些迟疑了。毕竟沈临江的确需要防范,而素问的身手也的确不错,可以做他的助力。
“哎……”他叹了口气,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将素问扶起来,“素问啊,是伯父误会你了。”
素问垂下眼眸,低声说,“我不怕伯父误会,我只怕伯父不肯再认我这个侄女了。”
袁啸天慈祥地笑,“怎么会呢?”
于是两人握手言和,又恢复成从前感情和睦的样子。
只是各自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那也只有她们自己清楚。
张流等人早安排了落脚的地方,穆清辞和圣素问便随着他们一道下山。
…
天黑时分,穆清辞一行人到了一处隐蔽的宅院。
从外面看,这宅子只是寻常,进去内墙,才发现里面修筑得十分精致华丽。
穆清辞猜测这是袁啸天某个手下的私宅。果然当官的没有不贪的,这人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孝敬,暗中买下这样的豪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