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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橙语重心长说了许多,周游一也慢慢冷静下来。
看着夏橙的背影,周游一伸手想牵住她,却抓了个空。
正黯然时,前方人一手拢住了后方那只似牵未牵、悬在半空中的手。
“游一,对不起。几天前我还自诩是成功的教育家,今天才发现我很失败,你变成这样是我没教好,只想着让你衣食无忧,没有关注你的想法,是我做得不好,对不起。”
“姐姐你别这样,是我不好,是我不对,今晚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嘴巴一瘪,周游一泫然欲泣。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游一,你认真把我说的话听进去。”
话音刚落,一声惊雷炸起,天空瓢泼大雨。
夏橙拉着周游一在夜色中飞奔,下雨得往家跑。
大雨倾盆,哗啦啦的净水洗去蒙蔽灵台的浮尘。
夏橙今晚终于清醒,回家和陪周游一,这两件事并不冲突,不需要为谁迁就谁。
……
从前为了让她安心,我瞒了很多事,主打一个粉饰太平,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回家,也就是离开这事,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不想早露了马脚。
长久的遮掩一步步加重了她的不安,一点点累积,最后变成顽疾。
两头都想顾,两头都没顾到,恶性循环。
这本是无关的两件事,我不该给它们强加因果,不该在里面掺杂那么多顾虑和心思。
我应该坦诚想回家的迫切心愿和实际进程。
……我一开始就该坦诚待她的。
现在还来得及吗?把她推向外面的世界,能丰富她的心灵吗?能强大她的精神吗?能让她明白个体的独立性吗?能让她接受分离的必然性吗?
还来得及,应该是来得及的。
……
说了这么多,那你呢,夏橙,你要怎么做?
我不知道,我无法面对她,让我说完这些漂亮话吧,让我心安理得地逃避。
报复
这场雨绵绵下了三天,夏橙跟周游一交代完事情,等到雨停当晚就离开了,没有行囊一身轻。
出发前约定再见,时间未定,也许是一年、两年、三年、四年……无论多久,总会再见。
两天后,左阳的流浪之旅加入了新成员。
夏橙全副武装,换上熟悉的红虫合虫莫玩偶服,在风和日丽的某一天,踏上旅途。
两只虫合虫莫跳入山间雨林,餐风饮露;纵入川泽湖海,随波逐流。
看云卷云舒,抚花叶百兽,山川镇人心,泥土安人魂。
感受过大自然的灵性,夏橙此时才知道,自己的世界原来也那么小。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何必要比个优劣。”左阳喝着酒吃着肉,靠在山洞岩壁上,悠闲道。
“有道理,左叔你还参佛法呢?”和左阳相处这半年,夏橙对他越发崇拜,面对世事洞若观火,这是她汲汲渴求的境界。
“活久自见呗。”左阳笑道,给蚌壳小碗添上酒,看着七彩琉璃的涟漪,眼神飘远。
见左阳发呆出神,手里的酒都要洒了,夏橙出声提醒道:“叔!想什么呢?”
愣怔醒神,左阳笑笑,感慨道:“这半年我喝的酒抵得上过去十几年的了,自从石头走了以后就没人陪我这样喝过酒了,刚恍惚还以为回到过去了。”
“石潇爸爸是个怎样的人,叔你可以跟我说说不?”夏橙端起自己的蚌壳碗示意碰杯。
左阳抬手,两个蚌壳轻轻一磕。
“石头是赤胆之人,责任心强,恪尽职守。你看我现在这样,能想象到我以前是个小流氓吗,想不到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教了我很多东西,我小学都没读完,现在却能看懂潇潇的教材书,这都是他的功劳。但最重要的还是他让我找到了人生价值,如果没有遇见他,我一辈子就那样了,什么都不知道,浑浑噩噩过完一生。”
“那你们平时都干嘛呀?”
“就一起出任务,我俩双剑合璧,破获了几起大案。”
“哎!我想起来了!上次那个跨省诈骗案左叔你还没讲完呢。”夏橙突然想起那个没完结的故事。
“上次讲到哪儿了?”左阳想了想,没抓到头绪,就像撕透明胶带找不到头。
“讲到石潇爸爸在外面接应,左叔你深入虎穴,打进他们窝点的地方。”夏橙迅速作答。
“那接着讲,后来我……”找到头了,一撕到底。
情节可谓惊心动魄,主角团可说九死一生。
夏橙搁那儿听得津津有味。
篝火燃至天明。
一阵风吹进洞,夏橙被冷醒,睁眼看见漫天的雪,鹅毛样大,纷纷洒洒落下。
“下雪了。”左阳冷不防从背后出声,给夏橙吓一激灵。
“妈呀!叔你吓死我了!走路都不出声的?”
“潜伏多了,职业习惯,见谅。”
“好家伙,大佬,拜一个。”夏橙掬手一拜,聊表敬意。
“别,多不吉利,回头把我拜死了怎么办,我现在还在捡私活儿出任务呢,收回去。”左阳玩笑道。
“对对对,快收回去。”夏橙从善如流接梗道。
“雪停后我就不跟你一起了,我一直在追踪的案子最近有了新线索,要去看看,带着你不方便,我习惯单独行动。作为异世之人,我们想在这里正常生活会有很多危险和不便,这半年我算是倾囊相授,把所有的生存经验和技能都教给了你,后面你一个人应该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