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望1(2 / 4)
皆被黑藤侵蚀,白骨缠满漆黑枝叶。
惊刃犹豫片刻,从衣衫中拿出火摺子来,“呲啦”一声细响——
火光四起,映亮四周。
这地方像是一所巨大的地下寺堂,墙壁上、水潭中、祀台间皆密密麻麻的爬满藤蔓,y寒而渗人。
黑藤有些畏惧火光,缓缓後退些许,惊刃抬起火折,得以窥见屋内全景。
无数具屍身被黑藤吞噬、缠绕其,已然尽数化为白骨,一面刻着‘永绥’二字的石碑悬挂於穹顶,其字鲜红似血,如同神佛般俯瞰着底下的炼狱之景。
惊刃看惯了si人,心中波澜不惊,对此不足为奇,不过她打量着眼前景象,心中倒是闪过一个奇怪想法:
【幸好,柳染堤没下来。】
惊刃粗略数了数,这密室中约莫有三十余具屍身,大部分连骨骼都被黑藤搅碎,她只能通过衣物残骸,来寻找柳染堤所说那人。
三十个人不知是因什麽缘故聚集此处,恰好着了对方的道,悄无声息被黑藤扼杀在密室中。
惊刃依次点下来,虽然这些屍骨身着黑衣,但袖口并没有鎏金花纹,而且大多是男x服饰,并无柳染堤所说的nvx。
她仔仔细细、勤勤恳恳寻了一圈,甚至在四处0了0有没有暗道,人没有找到,就寻到一个小铃铛。
那铃铛被埋在黑藤之中,一闪一闪发着碎光,惊刃掂着缎带将其拔起,小铃铛便欢快地响了起来,“叮铃”作响,煞是好听。
祭祀场所鲜有带孩童进来的案例,惊刃能寻到这种戴在小姑娘头上的银铃,却没有寻到孩子的屍骨,未免让人有些生疑。
她犹豫片刻後,将银铃藏入衣袖,确认无误後才回到长廊,重新向上走。
亮光愈盛,黑藤也逐渐疏落,惊刃从密道中行出,身旁猛地扑过来一个人。
“怎麽去了这麽久?”
柳染堤紧紧拧着眉,几乎是吼出声:“我都让你情况不对,便立刻上来了!”
惊刃愣了愣,手都不知道何处摆,小声道:“属下,属下无碍……”
柳染堤将她拽到没有藤蔓的殿中心,上下打量一番,又把脉探了探,这才松口气:“算了,无事便好。”
她说完这句话後便松开惊刃,抬指摩挲着额间,偏头望向一边。
惊刃半蹲而下,禀报道:“那密室中有三十四具屍身,属下全部寻过了,没有您说那人。”
柳染堤回过头,神se稍霁:“当真?”
惊刃一五一十将情况说了,柳染堤似是如释重负,长长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柳染堤弯了弯眉,笑意浅淡,“走吧。”
惊刃被她从地上拽起,满地黑藤被抛之脑後,来时的山路已经浸没在夕光中,落叶间似乎藏着粼粼金箔。
林深深光沉沉,柳染堤步子稍慢,侧面被浸在斑驳树影中,朦胧而温柔。
惊刃安静地跟在身後,她想问问柳染堤,这密室为何藏在浮天居旧址,那个金纹黑衣的人是谁,屍骸中为何有小孩铃铛,而柳染堤身上的数十种蛊毒,又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满腔疑惑满溢而出,没有一个能够得到合理解答,惊刃踌躇再三,忍不住开口道:“姐姐……”
不是毕恭毕敬的“主子”,而是更为私密、更为亲昵的字眼,惊刃刚吐出一个字节便想要咬舌,懊悔自己怎麽又越过了主仆礼节。
柳染堤倒是浑不在意,她停下步伐,浅浅笑了下,颊边旋出小小的梨涡。
“怎麽了?”她笑道,“我走的太慢了,没有拖累你吧?”
惊刃慌忙道:“怎麽会!您只是一时…反而是属下,没有尽到自己职责,让您……”
柳染堤扑哧笑了,戏谑道:“你心里头到是清楚,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她神se坦坦荡荡,反倒是惊刃羞赧垂首,足尖抵着块小石子,垂头丧气:“属下逾距了。”
耳畔传来些窸窣声,视线中闯入一双细巧白靴,柳染堤不知什麽时候走了过来,捏捏她面颊。
惊刃随之抬头,一双乾乾净净的浅se眼瞳,像只走失的小兽,怯生生望着她。
指腹从面颊滑落,抵在惊刃咽喉处,轻而缓地摩挲着,她笑意浅浅。
“我可从没让你自称‘属下’,之前入我时,不还在抱怨么?”柳染堤懒声道,“抱怨我没给你起名。”
惊刃面颊霎时红了大片,有些慌乱地错开视线,抵在颈上的手却紧了些,沿着脉络缓缓向下,点在锁窝处。
“之前胆子倒挺大的,”柳染堤上前一步,鼻尖抵着面侧,嗓音绵绵地融进心尖,“这就害羞了?”
唇畔覆在耳廓旁,她咬字清晰,尾音小g子般微扬,轻轻咬过来,濡sh半边耳廓。
“你且告诉我,你想我唤你什麽?小刺客,小姑娘,”柳染堤慢吞吞道,“还是别的?
指尖滑过肌肤,激起一阵细密的痒,惊刃有些握不稳手中的剑,向後踉跄,“哐当”撞到树上。
头上沙沙落下几片叶,短暂地拦了面前视线,复而清明时,柳染堤已经退开几步。
她笑得合不拢嘴,细白五指抵着下颌,手背处肌肤极薄,细腻似檐下初雪,让人不禁想起她别处的触感。
同样温软,同样绵柔,被白狐裘衣细细裹着,叫人眼前明明晃晃,风过般吹落满地梨花。
“怎麽就这麽不经逗呢,”柳染堤笑道,“我真该寻个铜镜来,让你望望自己样子。”
惊刃小声道:“您又取笑属下。”
“这下听出来了?”柳染堤笑意愈浓,挑眉道,“我之前的问话你可还没答呢。”
惊刃不解:“问话?”
“嗯,”柳染堤乌瞳明亮,十分耐心地解释道,“你的名字是什麽?”
惊刃愣了片刻,下意识道:“属下并无姓名,您若是愿意的话……”
柳染堤摇摇头,指尖点上她唇畔,将那软r0u压得陷下些许,声音极轻,又柔:“我在问你。”
“我不是你主子,你也不必自称属下,现在我只是位好奇姑娘,想要知晓你姓名。”
柳染堤点着她的唇,笑意盈盈:“小刺客,你名字是什麽?”
惊刃獃獃地看着她,远方有雁一点而过,衬得天际愈发辽阔、空旷,也愈发孤寂。
那里隐着万千星子,在无数个寂然的夜中陪着她,bsi人安静、b刀锋明亮,却从未映亮过她归家的路。
“…属下不知,”惊刃垂下头,“若您愿意,便还是唤我‘惊刃’罢。”
柳染堤一听便不高兴,指尖用力点点她心口,声音很是不满:“我让你给自己起个名,你还抱着原先那两字不放?”
“容家有什麽好的,原先那主子有这麽漂亮?”柳染堤微有怒意,赌气道,“让你这麽念念不忘!”
惊刃摇摇头,喉咙有些哑,吐字也艰涩:“不、不是。”
“属下,”她刚说半句就被柳染堤一个眼神瞪过来,慌忙改口道,“属下…我没有念念不忘。”
柳染堤抱起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惊刃,等着一个解释。
夕光将影子拉成细细长长的一条,看着孤零零的,又被枝叶咬去几道。
“只是…”惊刃卡壳大半天,终於支吾出几个字来,“我不知道其他的字。”
“我只知道这两个字。”她头愈埋愈低,声音微不可闻,“对不住。”
最後一个字节落下,惊刃再没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