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1 / 3)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鞭pa0声,何筱璇吃完饭就躲到我房间里玩手机去了,我妈和何玲坐在沙发上看春晚。
电视机里播放着嘈杂的声音,让我有些烦躁。
“我出去透透气。”
“注意安全。”我妈转头叮嘱我。
“知道了。”
空气里弥散着烟火的味道,有两三个小孩聚在一起玩摔pa0,声音b大人放的pa0仗还响。
我又往远处走了一段,然后拨通了尹苏叶的视频电话。她那里很明亮,光打在我的脸上显得我有些浮肿。
“瑶瑶,除夕快乐!”
“除夕快乐。”
“你那里好暗,你在外面吗?”
“嗯,家里人太多了不好打电话,所以出来了,你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她被一道nv声打断:“别打电话了,这边三缺一,就差你了。”
随后又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她那里的画面变得摇晃起来。我耐心地等了一会儿,那张清秀的脸再次出现在屏幕上:“瑶瑶,你先回去。我这边有点事,晚点再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好。”
我挂断了电话。
路灯好像b来时更暗淡了,这条路总是这样。这条小路我走了三年多,它总是黑漆漆的,我总是走到一半就不自觉地加快步伐,生怕有东西来追我。
尹苏叶有自己的社交圈很正常,她总不能大过年的一个人待家里发呆吧,我这样安慰自己。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过年是阖家团聚的时候,我却会感到孤独。
心中的落寞远大于黑暗的恐惧,我不疾不徐地走着,最终回到了家里。电视机不知疲倦地发出声音,我妈和何玲仍然坐在那里,好像一点都没动过位置。她们也不说话,气氛似乎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我默默地去厨房拿了一瓶矿泉水,大口大口地灌着。我的大脑逐渐变得混沌起来。
尹苏叶怎么会喜欢我呢?
我之前从来没怀疑过这个问题。直到上一秒,这个问题像刻在了我脑海里一样,它缠着我,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我把矿泉水放到一边,掰着手指。
列举尹苏叶喜欢我的理由:
一、
我连一条都想不到
可是她亲口说喜欢我的呀。
她不会骗我的。
我又灌了一口水。
然后径直走回了房间,由于今天下午洗过澡了,我直接躺进被子里。
心里酸涩极了,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眼角淌进枕头里。我把头埋进枕头,一如当年地只向它一人诉说心事。
突然客厅里传来一阵争吵声,那绝不是电视里发出来的。但我实在没有心思再去管这些,只听见何筱璇从我房间出去的声音。
大年初一,一大早何玲就走了。
家里的氛围变得更加si寂。
也许是昨天的人气旺得过了头,平日里我们两个人住的房子此时变得空荡荡的。
我们这里有个习俗,大年初一早上必须吃年糕,此时我嚼着年糕像是在嚼橡皮一样。
我把年糕存在嘴里,借口说上厕所吐进了马桶。
昨晚尹苏叶给我发了一长串语音,但是那时候已经很晚了,我已经睡了。
我没有守到地住进她的房子里。母亲的ai是有限的,她好像并不能将她的ai完美平均分配给我、和她的工作。
我经常隔着门缝偷看,看我妈总是在书桌前埋头写着什么。和我的外婆不一样,我妈妈很少和我聊天。我的孤独无处抒发,只是在半夜抱着另一只枕头,我问它:“枕头小姐,你说妈妈到底喜不喜欢我?”
直到我上小学,那时候是二年级,我把满分的数学卷子兴冲冲地摆在我妈面前,“老师说这次题目很难,全班只有三个人考满分。”我昂着脖子,神情有些得意。
她打开我的试卷,扫视两眼,然后从ch0u屉里ch0u出另一张卷子。她圈出几道题,让我现场做出来。
对于我一个小学生来说,这些题无疑是超纲了,我捧着脑袋在草稿纸上演算着,到最后,几乎是凭着一gu倔强做出来了。我再次将卷子递过去,仔细观察着我妈脸上的表情。
“还不错。”她说。
我心里炸开了烟花,时隔一年,我再次得到了母亲的夸奖。那一定是ai吧。我想。
随着我的长大,这一切好像都变了一回事。她愈发不满足我的成绩,总认为我的潜力不止于此。有一天她问我:“瑶瑶长大想做什么?”
“我想开一家超市。”我当时九岁。
她好像有些生气,“开超市有什么前途,你看,数学家、航天员,多厉害啊,瑶瑶不想当吗?”
“想。”我只是天真地点头。
后来,外婆去世了,县城里的那栋老房子也被卖掉。我和母亲之间的氛围变得更加严肃,她的x情突然间改变了许多,而我又正值青春期,和她的交流愈加变少。等到我上初中时,她便开始严格地管束我,收走我的电子产品,让我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
她似乎坚信,只要我刻苦学习,以后就能大有所为。
而我早已过了渴望母ai的年纪。曾经的我多么可笑啊,为了博得她的一个笑容,不惜花费一整个周末的时间去学晦涩难懂的奥数题。
或许这一切的不幸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是我太过于急切地想讨好她、想得到她的侧目,才会让她认为我是一个不会疲倦的学习机器,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此时此刻,她坐在沙发上,手指在屏幕上飞跃,我披着sh漉漉的头发走上前去。她的手指却骤然停止了滑动,停留在上面的,是那张清晰的照片。
在海城——我和尹苏叶在海边拍的那张合照,我们的头几乎靠在一起,她看向我的眼神,我隔着轻薄的衣物与她接触的t温——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我们非同寻常的关系。
我想伸手抢回我的手机,她本不该擅自查看我的ygsi。只是我忍耐了太久太久,她要看,我从没反对过,于是这种行为愈演愈烈。
“你为什么要看我的手机?”我的声音拔高,在听到自己的声音之后,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从我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还给我!”这部手机在我们手中像是一根拔河专用的绳子,对方都紧紧地攥着,不愿松手。
“纪瑶,你胡闹什么!”
“这个nv的是谁?”
“说话!”而此时她的音量b我的更响,尖锐的嗓音穿透我的耳膜,使我不自觉地双腿发颤。
我无法给出回答,或者说,给出我母亲心目中理想的回答。而我又无法说出真相——尹苏叶是我喜欢的人。于是紧紧地咬着后牙,如泪失禁一般地淌出眼泪。
“你现在也有本事骗我了,寒假里怎么跟我说的?跟室友出去玩?你室友人呢?”
曾经藏在最深处的谎言被拆穿,我ch11u0地站在母亲面前,接受着她的质问和审判。这些话语如同密密麻麻的石子砸在我的身上,将我砸得浑身是血。
我长时间的沉默使她失控,我被甩了一记耳光——左脸火辣辣地疼,但b这疼痛更致命的,是我那几乎要被磨灭不见的自尊心。
从小到大,她几乎从没打过我,不管我犯了什么样的错。最严厉的也就是言语上的训斥,然而这足以将我的自信心和尊严敲成粉末。
胃里仍充斥着饱胀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