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你的秘密(1 / 14)
你又犯病了……
你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那高举的手臂无所适从。
你看到身下的男孩微张着嘴,嘴角流出一丝殷红,他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你轻而易举地从中看到无措和委屈。
你与男孩对视,心中一凛,瞬间感到后悔,暗恨自己刚才反应过激。
你张了张口,道歉的话语在舌尖饶了一圈又被你咽了回去,最终你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但从心底蔓延而出的酸涩却很快将你湮没——男孩拼着被你捂死都要求救,他是有多恨你啊!
眼睛周围开始发热,你移开视线,不再与男孩对视,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起身,飞快的离开了房间,“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你躲在门后,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蜷缩着身体,将脑袋埋入双腿之间,眼里溢出的液体打湿了布料,你拼命咽下难以自持的呜咽。
怎么办……
你控制不了自己,你不想再伤害男孩,但你还是伤害了他。你们之间的隔阂只会随着你一次又一次的失控变得越来越大,在未来的某一天这种失控到达最大,你很怕在情绪失控下失去理智失手杀死他。
你知道,你做得出来。
你的叛逆不同于他人——要用暴力搭建、生命铸就。
势必将自己和对方搞得鲜血淋漓,分出个你死我活方可罢休。
从小时候你掐死一只不听话的狗就可以看出端倪,你至今还记得大人们找到你和那小狗的尸体,震惊的神情以及眼底掩藏的恐惧。你完全不能控制自己,即使你在人前表现得多么乖巧听话,都不能掩盖这一事实。
你是一个充斥着暴力和黑暗的复合体,在社会的边缘游荡,于道德的底线徘徊,平日努力装作正常人,在某些刺激下又会变得偏执而又神经质。
你是社会的败类、毒瘤,人格残缺又崩坏,你拼命抑制自己不合常理的举动,碌碌无为只是为了掩盖异于常人的怪异,做尸位素餐总好过成为一颗定时炸弹危害人间。
好在你心中还有一丝良知,混沌中还留一线清明,在权衡利弊斟酌损益之后,你总会做出世人认为正确的选择。
但胡旻舜的事情上,你的一切都遵从本能,屈于本我。即使你一直告诉自己这样下去无法收场,但最终欲望战胜理智,你的所有行为都由本能驱使。
你的脑子乱成一片,长时间的低声抽泣让你哑了嗓子,眼睛红肿,四肢酸软无力。直到腹中饥饿难耐,才你止住眼泪,狠狠打了个哭嗝,起身去了浴室洗澡。
收拾好自己后,你煮了白粥,放了肉渣和青菜碎,味道说不上好但也能入口。
你盛了碗粥,来到了关着男孩的房前,在门口犹豫徘徊了很久,你始终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方式来面对他。
最终,你长长地吸了口气,还是推开了门。
男孩静静躺在床上,手脚被麻绳捆绑,脑袋偏到一旁,隔了三四米的距离,你看不起男孩的神色,他似乎已经睡着了。
“胡旻舜?”
你轻声唤了一句,男孩仍旧静静躺着。
应该是睡着了吧?
你松了口气,心里有些庆幸,你现在并不想面对他。
你慢慢走过去,却发现男孩哭红的双眸怔怔地看向前方,他并没有睡着。
视线相撞,只是一瞬,便交错开来。
你垂下眼眸,侧过身子,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你将盛粥的碗放在床头柜上,想喂男孩吃点儿,他已经四天没吃东西了,再加上高烧不退,身体已然虚弱不堪。
“喝点粥……好吗?”
你面对男孩,眼神闪动,犹犹豫豫还是问出了口。
“我还有选择么……”
男孩眼中氤氤氲氲起了雾气,口中呢喃,像是呓语。
你哽了一下,不知如何接话。
“呵……”
“那就吃吧。如果我拒绝你,你怕是又要用更恶毒的手段来折磨我。”
男孩的话极尽尖酸刻薄,刺破了你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伪装,你知道男孩对你的恨有多深。你感到眼周发热泪腺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分泌泪水,你赶忙低下头,躲过男孩带着恨意的目光。
“我……”
你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无从说起。
你只是喜欢他呀,想要把他留下来,留在你的世界,倾尽所有来保护他。
但在站男孩的角度来看,你只是一个囚禁他折磨他的疯子罢了。你根本没有任何立场来说保护他这些话,因为你才是伤害他最深的人啊!
思及此,你镇定心神,咽下呜咽,憋回泪水,脸上又挂上微笑,除了微红的眼眶和控制不住的鼻音外,根本看不出异样。
“好,我喂你吧。”
你压下心中的酸楚,将男孩扶起来,让他的上半身靠在床头,端起粥舀了一勺准备喂他。
“我想自己来。”
男孩举了举被绑的死死的双手,示意你给他解开。
你摇了摇头,将盛满粥的勺子抵上男孩干涸的嘴唇,男孩也没再坚持,他放下手,顺从地张开嘴含住勺子咽下白粥。
男孩看向你的目光带着深深的不甘和屈辱,你仿佛没有看到,微笑着给他喂粥,直到一碗粥见底。
“还要吗?”
你举着空碗问他。
男孩没有说话,他半瞌眼眸,双唇紧抿,似乎在和你怄气。
“知道了。”
你给男孩擦了擦嘴,帮助他躺下身;然后松了松紧绑着男孩手脚的麻绳,揉了揉男孩勒出瘀痕的手腕脚腕,以便于血液流通;最后你给男孩的伤腿换了药,男孩很乖顺地配合你。
经过这几日的折磨,他似乎已经认命了,求生的本能让他不得不屈服。
或者,这只是他有意展现给你看的。
你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他人,除了你自己,你谁也不信,男孩也一样。
所以你一刻也不会松懈,男孩乖巧的举动在你看来是带有强烈的欺骗性,保不准下一刻他就会袭击你后逃跑。
厨房里剩下的粥已经凉了,你尝了尝,放凉的粥有点腥,但你还是全部喝了下去。想起这两天没吃药,顺便到了杯水吃了两颗药,你吃药一向都是想起了才吃。
洗完碗筷后你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躺在新换的床单上,拉上一旁的被子盖在身上,多日来的疲惫再加上药物的作用,让你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你不知道的是,隔壁房间你没空看管的男孩睁开了双眼。
“啪嗒!”
一声脆响将你从梦中惊醒,你还没有缓过神,就听到了开门声。
你来不及多想,猛得跳下床,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房门口,开了门,一抬眼,视线便与男孩的目光相撞。
这时已是傍晚时分,太阳落入地平线下,余下暖色的霞光透过玻璃窗勉强照亮了边间房间。
男孩杵着晾衣杆,拖着伤腿,打开了大门,大半的身子已经探了出去。他听到动静向后看来,真巧对上你惶恐的双眼。
“救命啊!”
男孩只是愣神了一瞬,又很快反应过来,放开嗓子向外求救,拼命向着门外逃去,就连那根晾衣杆也被他扔向你来拖延时间。
你一边伸手挡住向你砸来的晾衣杆,一半快步向男孩跑去,慌张地想要拦着远去的男孩,一颗心里浸满了惊慌无措。
他要离开了吗?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