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神祝福你(4 / 8)
”我忿忿不平地说。
“你该懂得我没必要骗你啊。”阿蒙说,祂接着又骄傲地补充:“而且你那话是对本体说的,我在分身里可是数一数二的美丽阿蒙。”
你是什么西西里的美丽阿蒙吗?
我抬起眼,又打量了一下这个阿蒙。祂察觉到我在看祂,就轻轻地、微微地侧了侧脸,露出瘦削的脖颈,颈窝凹陷下去,一小缕卷发从祂的耳侧滑下,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我突然发现祂的那头鬈发比其它的阿蒙都要长一些,放下了的话应该能勾到肩膀,但却被一条黑色的布带松松垮垮地扎了起来,毛茸茸的一小丛,像是小熊的尾巴。
那条布带被辫成花的样式,作成它的一定是一双很灵巧的手,因为那是朵深眠花,花瓣微微卷曲,半隐半现地藏在阿蒙蓬起的头发里,真的是一朵开在深暗中的花。
“还没看够啊?”阿蒙说。祂的睫毛上落了一点点雪,在月光下泛出浅光,衬得祂眼睛的颜色更黑、更右深了一些。我的口中泛起一点甜味,移开了视线。
啧,祂是对的,或许吧。
阿蒙愉快地眨了眨眼,绕到我身后,搂着我的肩膀,手掌覆盖在我的眼睛上。我被阿蒙推着往前走,后背贴上祂的胸膛,有一颗虚假的心脏在里面缓慢跃动。
我倒也不担心阿蒙会故意让我摔跤,只是重复了一遍先前祂没有回答的问题:“我们接下来去哪?”
阿蒙一言不发,祂低笑了两声,抵住我的肩膀让我有往前走了几步。冷风从我的长袍底下吹进来,激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阿蒙仍然遮着我的眼睛,祂塞了一大团毛绒绒又厚实的东西在我的怀里。
“你看,我连睡觉的被子都给你准备好了!”
阿蒙语气轻佻地在我的耳畔宣布。话音还在我的耳边环绕时祂就猛地抬开了遮住我眼睛的手,我还没来得及看看眼前是什么样的。紧接着一股力道从我的腰间传来,我向前倒去,却没摔到雪地上,而是开始不断向下坠落。
我被阿蒙推下悬崖,心里觉得这场面有些似曾相识。我看着下方,悬崖下原本有一条河,河水早就冻住了,镜子一样的冰面上树立着一根巨大的冰凌,它所生长的地方正是我下落的终点。
我本能地睁大了眼睛去看,去衡量,去估算它的大小——我可以先行让时之虫们躲开,露出一个洞,让冰凌从我身体重打开的洞口穿过我,这样就不会太疼,还能省下我偷盗的力气。
我自然地想像到自己被冰凌穿透的样子,应该会很像被长针固定在墙壁上的蝴蝶,那样一定看起来很美。我还可以让自己流一点血。新鲜的、富有生命力的红色从透明的、水晶似的冰凌上滑下的场景,绝对会棒极了。
我咯咯地笑起来,在空中翻了个身向上看去,想和阿蒙分享我的喜悦。可是悬崖上没有阿蒙的身影,那里连一根乌鸦羽毛也没有了。
阿蒙走了?我转了转眼珠想:我要不也溜了得了?
但是我的灵性直觉已经在提醒我,冰凌的尖刺已经就快到我的身下了。我懒得再动了,便只是把阿蒙塞进我怀里的东西往上拖了拖,抱在我的心口前,准备指挥我的时之虫进行我刚才想到的表演。
还没来得及开始,我就察觉到有什么要从我的身边浮现,灵性直觉没告诉我有危险,我还以为是阿蒙,就完全没动弹,任由那双手搂住我,把我拉进了灵界。
被环抱住以后我立刻就意识到这不是阿蒙,围绕着我的这具躯体不像阿蒙那样瘦,会勒的我发疼。相反,贴着我的肉体健康而温暖,动作也很柔和。
隔着薄薄的布料,我感受到一颗鼓动的心脏,体会到相邻序列的气息。而且并不算太倦弱,或许能有半神。他、也可能是祂,我好奇地猜测起来:会是个占卜家还是学徒?
“我抓住她了!”伯特利·亚伯拉罕吁了口气,小心地把怀里的女孩放在雪地上。他的神色里甚至还带着那种刚脱离凡人不久的非凡者对于自己所作的事情的惊讶。
所罗门目光温和,嘴角擒笑地默默注视自己专注的旅伴。祂的手按在半山腰的一棵树上。所罗门和伯特利·亚伯拉罕,正悄悄地绕过夜之国,直接去往传言里的“亡者之城”看看那位古神之子。
他们需要谨慎地收敛感知,以免被察觉。但是伯特利·亚伯拉罕依旧同往日一样欣赏沿途所见的风景——虽然所罗门觉得那都只是些白色的山,白色的树和白色的雪罢了。
尽管这个小姑娘的出现让所罗门感到疑惑,祂还是没阻止伯特利将她捞过来救下。就算有什么问题,伯特利也能做他想做的,不然要祂所罗门是干什么的?
“孩子,你没事吧?”扶着我的少年松开手,轻声发问。
我为我所听见的称呼而瞪大了眼睛。解密学者所带来的解密能力一如既往地像是我的被动那样,自然地运行起来。
这样对我说话的家伙,我敢打赌他、肯定是他,比我要小。
“我不是孩子!”我鼓着脸,大声喊,但我的嗓音还是哑的,这导致我听起来像极了一只受惊吓的小狗。“你是谁?”
少年蓝色的眼睛眨了眨,他抬起手,我条件反射地凑上去,用发顶蹭了蹭他的手心。
蹭完后我才想起来不对,于是若无其事地移开脑袋,却又被那双手追上,按住了我的脑瓜。
他摸了摸我的头,然后在自己的胸前比划了一下我的身高,耸了耸肩,露出纵容的微笑:“好,你是个大孩子。”
我缩起脖子,往后退了两步,狐疑地盯着他,仔细地观察他的脸。
这也没戴过单片眼镜的痕迹,怎么一股阿蒙味啊?*
“他是伯特利·亚伯拉罕。”原先站在不远处的年轻男子走过来,将自己的手按在我面前的少年人的肩膀上:“救了你的人。”
我敏锐地察觉到一种若有若无的压迫。我垂下眼帘,神秘的符号在遮掩中于我的眼底一闪而过。看来我得称这位为祂。
“我是所罗门。”所罗门简洁地说。
我抬起眼,毫不掩饰地打量着他们。
所罗门的身量已经几近成熟,祂几乎和亚当殿下差不多高,只有线条尚还残留着点柔和的脸显示出祂仍还可以被称为少年。
祂身着的是简单的亚麻服饰,但是针脚细密整洁,尺寸贴合,绝不是随手所制之物。所罗门的身上有一种久居上位的气息,祂随意地站着,目光平和而专注,像是并不处在荒郊野岭,而是在属于祂的华贵居所。
被所罗门按住肩膀,救了我的伯特利·亚伯拉罕比祂矮上一些,我瞟了眼他的头顶,衡量了一下他和阿蒙殿下的身高。
嗯,阿蒙殿下更高,赢!
伯特利·亚伯拉罕倒是穿着精致,不是华贵,而是整齐实用,符合一个熟练的旅行者该有的模样。
伯特利·亚伯拉罕被所罗门环着肩膀,这种姿态似乎蕴含着祂对他的关照和庇护。
伯特利·亚伯拉罕身材瘦削,与阿蒙相像,不过和阿蒙不同的是他并不显得纤弱。他的肩膀算不上宽,腰背细而笔挺,身材比例极好。
他的脸蛋还有着明显的稚气,特别是在所罗门的衬托下显得他还是个男孩。可是他的眼睛,他那双属于晴朗的夜空中,被明星和皎洁的白色圆月映照的蓝色的眼眸,其中坚定而沉着的光让人毫不怀疑伯特利·亚伯拉罕是独属于他自己的主宰。
好像形容错了,毕竟月亮是红色的,不过我觉得白色会更好看,很干净。
另外,我总觉得他们俩的名字有点耳熟,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