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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再三,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他还是接入了那个旧终端。
那是他和唐纳还在大学时一起创建的一个试运行终端,终端连接着唐纳手中的主控机。两人当初曾一同约定了,南方实验室所有的项目都会在这个终端上有所记录保存。
他点进请求访问,瞬间丝滑顺畅地进入了数据中心——唐纳没有将他从授权访问名单中删除。
他心里忽然有些五味杂陈。
但是坎瑞不知道的是,斯坦顿已经偷偷在他的客户端代码上捆绑了定时木马。
所以其实当晚,偷偷进入主控机的不只有他,还有早已附着在他数据终端上伺机而动的木马程序。
唐纳就死在那个夜晚。
在逃夫夫
“你们也可以预想的到,其实斯坦顿根本不是真心想让我加入白塔,”坎瑞环视一圈屋内,“他想要的至始至终只是方舟数据塔这个项目。”
“所以方舟……其实在很早以前就已经诞生自我意识了,白塔却一直隐瞒真相?”刘佳怡感觉后背发凉,她小声嘟囔:“而你本可以阻止这一切?”
“唐纳死后,作为南方实验室两位负责人之一的你曾一度被推上风口浪尖,成为各大新闻媒体争相报道的对象,”薇芙丽从床上坐起身子,人造蛋白的伤口粘合剂让她恢复得很快,“但也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他们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承接南方实验室所有研究项目的新人身上。”
刘佳怡喃喃道:“斯坦顿……”
“所有当年的秘密实验到底是什么?”希伯莱皱眉问。
“没有人知道,”坎瑞摇摇头,“虽然我确实进入过数据终端,但是因为那个木马子程序的缘故被识别成了入侵程序,所有有关秘密实验的数据和相关记录全部都自动销毁了。”
薇芙丽有意无意地看了观灵几眼,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纹丝不动的背影。
她收回目光,斜睨着坎瑞,冷笑一声:“而与此同时,斯坦顿也必然不会安心让你成为白塔实验室的一份子,因为你从来都没有真心归顺过他,他不会看不出来。”
“让我来猜猜,”希伯莱翘了个二郎腿,“他把你从白塔辞退了,然后从社会性层面抹杀了你的存在?”
“比那惨,”坎瑞皮笑肉不笑地扬起一个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签过员工合同……因为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成为白塔的一员,我只是想继续方舟的项目……总而言之,在那段成为大众焦点的日子里,你们可以想象到我的日子并不好过——一方面是对唐纳的愧疚,一方面是出于对自己的怀疑,我的状况每况愈下,实验也做得一次比一次更烂……”
“所以当斯坦顿提出让我出国休息一段时间的时候,我并没有起多大的疑心……”坎瑞自嘲笑笑,“后来你们都知道了,我应该死于一场车祸。”
“真相是?”
“我是被斯坦顿雇佣的杀手杀死的,”坎瑞终于肯揭下他那个厚重的黑色帽子,露出未免有些太过于惊悚的面容,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疤:“这些,还有这些,都不是烧伤,这是火药灼烧过后的痕迹。”
“那粒子弹穿过我左眼的眼球,在我的脑子里绕了个弯,伤到了些无伤大雅的部分——相当一部分的神经。但是要我说,还好那人没有上来给我补一枪,要不然我可就真活不成了。”坎瑞枯瘦的手指像蜻蜓点水一样抚过自己丑陋的面孔,指尖一阵颤栗,“是真正的吉米·维什救了我,这家诊所真正的主人,很多年前自然死亡了——如果你们要问的话。”
刘佳怡对他抱有一种又鄙视又唏嘘的矛盾心理,“啧”了一声只说,“现在仿生技术这么好,怎么没想着安个义眼?又或者是至少值个皮什么的?”她转头看向希伯莱,调侃道:“我认识一个在梦天堂做鸭的小东西,甚至给自己新挖了个洞……”
希伯莱回了她一个惊恐的表情。
坎瑞摇头,重新将帽子盖回到头上,垂落下的帽檐掩住了他近乎三分之二的脸,“我一直觉得这是我应得的,或许是唐纳给我的惩罚……总而言之我应该带着这些活下去的,天知道我有多想直接死在那一天……”
他余光望向观灵,他从刚才到现在就像一尊雕像,安静得一动不动,未置一词。
这孩子沉寂得他有点害怕,好像一个看客一样冷眼旁观着他的故事,没有情感起伏。
但是偏偏他冰冷到恍若无机质般的目光又一刻都不曾从自己丑陋的脸上移开过,坎瑞不敢和他对视。
“所以,你当年从南方实验室带到白塔去的,其实并不是方舟数据塔本身,只是一个拷贝数据而已?”薇芙丽思索着什么,“这也就意味着,真正的方舟母体,可能还留在南方实验室里?”
希伯莱后知后觉:“只要能找到母体,就能消灭现在这个盗版货?”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就能做到,你何必等着告诉我们呢?”观灵双手环抱,靠在椅背上,以一种自上而下的视角俯视着坎瑞,漂亮的脸蛋上云淡风轻,眼底却又深不可测。
“因为我一个人办不到。”坎瑞隐隐叹了一口气,瑟缩一下,“方舟母体的信号源太强,一旦被触发启动,就会释放出非常强大的能量,强大到不论你我都无法想象,这也注定了只要母体上线,就是必会被现在的子体数据塔检索到,这其中的输赢只在一线间而已,不是所有人都赌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