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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已经太晚了,隧道口又矮又低,将他拦腰从卡车顶撞下了地面,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伴随着一阵重物落地的闷响,幽暗的隧道内满溢着潮湿的风和泥土的腥臭味,希伯莱终于如释重负地四仰八叉地躺在卡车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揉了揉发疼的左肩,“嘶嘶”地倒吸一口冷气,由衷地骂道:“白眼狼,真下死手啊……”
与此同时,观灵贴紧了车厢内的一处角落,微眯起双眼,上下打量着车门处站立着的女人。
她一头黑色的微卷短发,眼神里有一种危险的意味,穿着一身长款皮风衣,嘴里衔着一根点燃着的香烟。
从她的身后洒进来星星点点的光芒,她无言地注视着观灵。
沉默半晌,她两指捏着烟蒂扔到了地上,猩红的烟头死灰复燃般地燃烧了片刻,最终还是归于灰烬。
她一步一步朝观灵走去,高跟鞋与车厢接触时发出的“哒哒”声,令他全身的肌肉一点一点地紧绷了起来。
顿了一会儿,薇芙丽缓缓说道:“先说好,我是不赞成这个方案的。”
话音落地的瞬间,几乎没有片刻的余地,她从皮衣口袋里掏出了一针试剂,用嘴咬开针头处的塑料保护套,快准狠地将针头连根扎入了观灵的脖颈。
观灵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可下一秒就抑制不住地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觉醒
观灵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那个梦里,有一个东方面孔的女人,样貌像是与他像极,眉眼间却难掩疏离厌恶之情。
他头痛欲裂,那身影又忽远忽近难以看清,他竭尽全力想要追上那个身影,身后却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以一种极大的力道把他往相反的方向拉去,他张开双唇想要呼喊,脱口而出的却是……
“母亲!”
那个身影于是终于转过身来,观灵这才真真切切地看清了,两人相像得令他感到恐惧。
然而与他不同的是,她的五官都极具女性特征,显得冷艳无匹,唇瓣鲜红,宛若绸缎一般的黑色长发一泻而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戚与愤懑在她惊艳的眉眼间如同冬日早晨湿漉漉的晨露一般濡湿开来,她自不必多说,一种憎恶之情透过目光将观灵的身体贯穿。
他们两人面对面站立着,好像站在万顷湖面之上,就好像空虚的没有什么依靠,隔着如梦如幻的距离,好像在照一面不存在的镜子。
她朱唇轻启,没有声音,但是观灵瞪大了眼睛瞧着她的口型
——恶心。
他目光一怔,下一瞬间如堕冰窟,周身冷极了,好像被一股寒流包裹起来似得,一时脱力被那股莫名而来的力道狠狠一拽,下一秒天旋地转。
观灵感到自己好像一具缓缓从湖底又浮出水面的尸体,一种窒息感与清醒感同时向他袭来,他头痛欲裂,好像脑袋就要被硬生生地掰开那么痛,他的身体不断地抖动着,一种闷闷的、极力克制的呻吟声在他的喉头呜咽着,在那阵锐痛持续不断的刺激之下,他唰地睁开了眼。
伴随着视线一点一点地逐渐清晰,意识也随之回笼,他感受到身下软软的,像是躺在床上,然而细小的颠簸和引擎的轰鸣声又暗示着他在路上。
希伯莱正坐在床头,刘佳怡带着护目镜正用电焊修复他被打残了的左臂仿生义肢。
观灵哑哑地喊了一声:“希伯莱。”
电焊的声音嘈杂,一时间没有人听清,希伯莱坐在床头一动不动,生怕刘佳怡一个不小心给他哪块儿焊错,百无聊赖之中不经意间向左一瞥,与堪堪苏醒的观灵四目相对。
观灵:“……”
希伯莱:“!!!”
他一个弹跳站立起来,刘佳怡险些把他整个义肢焊短路,当即火星四溅,橙黄色的火点劈里啪啦地蹦在她的护目镜上,她一个仰头躲过,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要死啊!!!”
她关掉电焊钳,将护目镜搁到额头上,酝酿一口气正待开骂,忽然看见希伯莱眼神不对,于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与观灵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所有的话都原封不动地从喉头滑落回肚子里,手中的电焊钳“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场面一片寂静,忽然有人从驾驶位上猛拍了三下挡板,一个声音幽幽地响起,薇芙丽缓缓说道:“那个……可能不是很好的时机……但是我还是要再说一下,我一开始是不赞成这个方案的。”
斯坦顿刚下从联邦政府飞回白塔实验室总部的飞机,就有人告诉他实验室总部遇袭了,好消息是,实验室没有任何损耗。
坏消息是……
gz20771105号实验对象在紧急转移任务途中遭遇劫车,同时入侵者和掠夺者身份尚未查明,仍待进一步详细调查。
弥赛亚在维修室接受百臂师治疗时,进程刚刚到一半,有士兵从维修室外闯了进来。
史达琳医生是一位脾气不大好的百臂师,虽然维修技术一流,是弥赛亚的专属百臂师,但是以脾气火爆著称,同事们都叫她小辣椒。
有人不打一声招呼就闯进她的维修室,毫不意外,她会发飙。
卸下维修专用的多功能义肢,她将仿生手臂重新装上,阴阳怪气地转过身,看见一批军官模样的人,肩上别着徽章,象征着他们是斯坦顿身边的护卫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