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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惊一场
看着时青旻落下来,时眠星只觉得心都跌了下来,勉力抬起手伸过去,声音都提不起来:“旻哥……师父——!”终于呼喊出声的时候,结界已经松动,他立即拼尽全力翻身跪爬起来,踉跄着向前跑几步又摔倒:“旻哥……旻哥……”想要撑地重新站起来,手指抓到的却只有软烂的泥土。
鱼斯年看不下去,上前把人拉起来,背着时眠星快跑过去。及至近前,时眠星又挣扎着自己爬下去,跌跌撞撞走过去,跪扑到地上,想伸手触碰,看到自己指头上全是泥,用力在身上擦干净,才伸手去摸人面颊:“旻哥,旻哥……你理理我……旻哥……”
时青旻没有任何反应。
时眠星颤抖着伸手去摸时青旻的胸口,却几乎感受不到跳动,登时有万斤的悲痛钟罩般将自己笼罩起来,张开嘴,想好好说句话,却止不住地哭起来:“我错了,我不赶你走了……你别死啊……”眼泪鼻涕全都一起淌下来,时眠星恍若未觉。他想过无数次再见的场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再见真的就只是再见。慌急之下,他叫出师父的全名来:“时青旻!你不许死!你不许……你不许……我知道,你是觉得脏了,我给你擦干净。”摸不到帕子,他干脆从自己里面还干净的衣服上撕下一块,给时青旻擦拭脸上的血污:“我擦干净了,擦干净了……你醒醒,你看看我啊!”看时青旻还是没反应,时眠星一拳砸在地上,躬身埋在他颈间撕心裂肺地失声痛哭。
鱼斯年伸手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伸出手又握拳,重重叹气。鱼永毅这时才带着银啾颤巍巍赶过来,见状,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鱼斯年。鱼斯年觉得这个场合有点不适合解释,就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倒是一直跪坐着呆呆流泪的破嚣出了声:“时眠星。”他深吸口气,站起来去摇晃时眠星,控制着哽咽,尽量大声:“时眠星!他最爱干净了!你不能就这么让他一身血污在这儿躺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叫他来, 你也知道他病了,他病了……”时眠星勉强听进去破嚣的话,肩膀抽动着,却更觉得心酸。他根本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时青旻为自己而来,现在又为自己而死……以前总是惹祸惹他生气,每次都是他帮自己收拾善后,然后原谅自己。现在甚至把命都搭上,是自己,都是自己害死了时青旻:“旻哥!”他猛吸一口气,直起上身,仍旧忍不住地抽噎着:“舅舅……阿公……可不可以……烧热水,我,我想给旻哥洗澡,换身干净的衣服。求求你们……”
“哎哟,这孩子,什么求不求的!”鱼永毅被时眠星哭的心酸又心疼,赶紧一面搂住银啾不让她过去添乱,一面把备洗浴的事吩咐下去,转身问:“我叫人来抬他回府?”
时眠星赶忙摇头:“不,我背他回去。"他俯身拉住时青旻的手背搭在自己肩膀上,站起身将人背起来,“咱们回去吧……”
鱼斯年叹口气,表示自己留下来先处理下现场,叫他们先回去。于是,最后还是鱼永毅带着时眠星,回了鱼府。府上的仆从已经备好了一间浴房候着,只是不知道该备什么衣服,鱼永毅看看时青旻身上的颜色,就还是吩咐去拿一身水色的袍子来。想了想,他又叫住仆从:“这是上宾,要最好的料子。”
一路走过来,时眠星只觉得脸上的泪都已经风干。做不出表情来,就感激地对着鱼永毅鞠了个躬,背着时青旻进了浴房,将人轻放在台子上,跑去关上门落下门栓后,再次慢慢站到人面前,伸手去解人腰封:“旻哥……我先给你沐浴换衣,之后就送你回东旸谷,放心……我和你一起回去,也会让穆知意来接你……”说着说着才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小心仔细地将人衣服一件件脱下来。
只是,当眼前之人赤裸着在自己面前时,时眠星感到了诧异,不可置信地看着人身上:“这……这也没受伤啊?”不大相信的又在人身上摸摸,发现还有体温没有冷下去:‘’嗯?”直到这时候,他这才想起来伸手去探时青旻鼻息,又牵住手去摸脉搏,最后又侧耳贴在人胸前仔细听——这一回,感受到跳动了。
时眠星有些木讷地将时青旻扶起来,轻放到热水池中泡澡,认真清洗着,突然回过神嚎啕起来:“旻哥——你还活着啊!太好了——!”
始终没动静的时青旻终于一个激灵,不耐烦地闭着眼挪了挪,轻声:“吵死了。再打扰我睡觉,我就真的生气了。”
“噢——,我不说话了。”时眠星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大悲大喜来得太快,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是个什么表情,不过只要不说话,大概就不会干扰他。给时青旻彻底清洗干净,也正好传来了敲门声。时眠星打开门接过衣服,又表达了一番感激之情,这才将门又关上,将时青旻扶出池子,擦干身体,换上干净衣服:“旻哥,我送你回房休息。”这回没有应答,时眠星就不担心了,按部就班地又将时青旻背起来,离开浴房跟随指引回到准备好的房间,再把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自己则趴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守着。
时青旻一觉,睡了三天三夜。
期间鱼斯年派了大夫来探看,甚至找了不止一个,得出的结论,无论是说气虚血亏,还是说久病尚弱,总之,就一句话,打累了,累大劲儿了,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