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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男人脸被烧毁了,看不出样子,他婆娘瞧了半天也没看出了一二三来。”
“后来啊,她把那男人的裤子脱了,靠胎记才认出来人。”
“领了人正想走,就听妇人她妹妹在旁边说,‘姐夫屁股上的胎记不长这样’。”
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倒不是因为这事多有趣,而是因为顾良舟那挤眉弄眼的样子实在滑稽。
见我笑了,顾良舟也跟着笑。
“多笑笑挺好,成天垮着脸,白瞎了这副漂亮的皮囊。”
我脸上的笑缓缓淡了,视线落到银亮的酒壶上。
顾良舟瞥了眼酒壶,问:“你不是断了几根肋骨么,还能喝?”
我横他一眼,伸手就拿了酒壶,“自是喝得。”
说着,我便倒了两杯酒。
倒我这杯时,我拨的是红珠,而顾良舟的那杯则是黑珠。
顾良舟不着痕迹地看了我一眼,面上不见什么古怪,只是捻了酒盅往鹦鹉笼子里送,“奖励你会学舌了,这第一杯先给你喝。”
说着,他手腕一翻,就要将酒倒进鹦鹉的食盅里。
我一把拉住了他,故作冷脸:“你要喝便喝,别平白糟践了本尊的东西。”
顾良舟动作一滞,黑黝黝的眸子里添了两分深意,“你果真要我喝?”
“怎么,本尊这酒有毒不成。”
我步步紧逼,顾良舟眼见实在推脱不得,伸手就夺了我的杯子,抢着将其中的酒一饮而尽。
喝完了酒,他一摸嘴,笑道:“我喝不惯果酒,还是这烈酒更合我的胃口。”
看他那样,我慢慢松开了搭在他腕子上的手。
我歪头轻笑:“好喝吗?”
顾良舟点了点头,张开嘴,还没说出话,身子便僵住了。
他又惊又疑地看着我:“酒里有东西!”
我坦然地点头:“是啊,专门为你添的东西,可还喜欢么?”
我朝窗边一指,笑问:“听墙角听得可还快活啊。”
“那些话是你们故意给我听的!”
“没错。”我耸肩,颇为无辜,“谁叫你一次得了趣儿,非得还要再听第二遭。”
说着话,我将一条染着血的月牙白布条搁在了桌子上。
是了,那日在谢府里听墙角的也是他。
如今他想如法炮制,我自是得顺着他来。
这时候,顾良舟突然像被人扼住了脖子一般,脸色涨的通红,呼吸愈发急促了起来。
我轻啧,从桌上捞起支玉筷,往顾良舟的脸侧掷过去,堪堪在他颧骨上擦出道血痕。
“酒里只有软筋散,你少装相。”
我指了指他,“再装,本尊就给你尝尝百日散。”
顾良舟是跟萧何接触过的,自是知道百日散的厉害,当即就收了功夫,脸色顷刻就恢复了正常。
如今身份败露,顾良舟也不再装什么温良温和,那张脸沉下来,更显得桀骜。
比起前几日那卖憨装疯的样子,此刻的他瞧着更顺眼些。
他下颌抬得高高的,随意又不屑地看着我,“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闻言,我轻嗤:“你装得太拙劣,本尊从未相信过你,何谈怀疑?”
顾良舟一怔,转瞬又笑起来,“果然,他说的不错,你还真是不好对付。”
“他?他是谁?”我饶有兴致地问。
顾良舟并不打算回答我。
我也不需要他答。
我从袖子里拿出把匕首,把玩着刀锋,淡淡道:“让本尊猜猜,你说的那人,是不是方止行的大徒弟,叫傀九的那个。”
顾良舟皱起了眉,“你怎么知道?”
这回,轮到我不答了。
我曲起指头在刀刃上敲了敲,“说说吧,想怎么死。”
“你要杀我?”即使刀已经架到了脖子上,他也仍是倨傲的,“你若是动我,傀九不会放过你的。”
这是威胁。
我长这么大,最不怕的便是威胁。
我笑了一声,下一刻,就将匕首插进了顾良舟的腿。
皮肉被刺破的声音十分悦耳,顾良舟的闷哼更是如天籁一般。
我把着匕首在他的肉里转了转,直那道伤口都血肉模糊了,才拔出了刀。
腥甜的血从伤口处流出来,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汇成道溪。
我垂眸瞧着那道溪,有些费解地蹙眉,“地图大大方方地摆在那儿,你也不去碰,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杀了本尊?”
顾良舟眨了眨眼,“你真想知道?”
我点了点头。
他古怪一笑,盯着我的脸,用阴森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我的目的,就是要玩死你啊。”
“要打断你的脊骨,看你痛哭流涕,摇尾乞怜啊。”
他说着话,一双恶狼一般的眼睛死盯着我,似是想从我脸上找出恼怒的痕迹来。
迎着他的目光,我眉尾轻抬,“本尊从前与你认识?”
“没有。”这回他倒是答得干脆。
我了然地点了点头,又在他身上开了个血窟窿。
听着他难耐的闷哼,我享受地眯起眸子,又附在他的耳边,学着他的语气说话,“既然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那可就是你存心找死了。”
“本尊心善,自是要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