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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她手里扯回袖子,蹙着眉冷道:“你再吵,本尊就叫九阙把你捆了丢回去,亲自操办你跟萧太后的侄儿的婚事。”
许怡安撇了撇嘴,“你就会吓唬我。”
我瞪了她一眼,“不然你试试看?”
“切,你要我试我就试,那我岂不是太没有面子了。”
许怡安耸耸肩,转头哒哒哒跑了,跑到门口又跑了回来。
她微倾下身子来,头上的珠穗随着她的动作摇晃,发出阵细碎的声响,“我想着出去逛逛,你要吃点什么吗?”
“带包饴糖便好。”我朝她摆了摆手,明面上赶客,“去吧。”
许怡安笑吟吟地应声,风风火火而去。
听见关门声后,我轻笑了声。
这一只钩,能钓上来两条鱼呢。
“睡觉。”
睡觉,梦里自会有鱼来。
……
正如我所料,过了约莫着半个时辰,有人摸进了我房里。
那人脚步呼吸皆刻意放轻,唯独有一阵清脆细小的声响。
那是——步摇晃荡时,珠穗相撞发出的声音。
来人是谁,我心里已有数。
隔着朦胧的帷幔,我看到她猫着腰走到衣柜前,将里头的衣衫摸了个遍,一无所获后又将视线落到了镜柜上。
镜柜上有四个抽屉,皆被她打开翻了一遍,终于在最下一层抽屉的最深处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长条形半掌宽的匣子。
她打开匣子,将里头那张薄薄的纸卷拿出来塞在袖子里,又拿了一张旁的来塞进其中,企图来个鱼目混珠。
只是她太蠢,不知收息敛气,尽卸拆环,自以为行事隐蔽,殊不知一举一动,发出的任何声响都被我看了去听了去。
我坏心眼地咳了声,果不其然瞧见许怡安紧张兮兮地朝我看来。
这帷幔是谢镇山今儿叫人新装的,用的是幻影纱,从我这儿能瞧见她的动作,但从许怡安的位置往里看,看见的只有模模糊糊的一片。
所以许怡安仍以为我在熟睡,看了我一眼之后便又低下头去,将匣子放回原位。
她从地上站起来,将“地图”往袖子里掖了掖,随后悄声快步出了门。
她走后良久,我才仰躺着笑出声。
我身边怎么尽是些豺狼,个个都想从我身上撕下块肉来,我是什么肥羊不成?
没道理的。
我该是猎人才对。
笑够了,我翻了个身,将脸埋进被子里,沉沉地睡去。
不好好休息,哪有力气去猎那些野心勃勃的狼。
真是累极了,向来浅眠的我这次睡得极沉,连梦都不曾做,直接从艳阳高挂睡到了日落西山。
唤我用膳的徐管家来了三两回,都不见我起,只能叫厨房将甜汤煨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还是九阙将我叫起来的。
“主子,公主回来了。”
我揉着眼睛,声音微哑地问:“她去了何处?”
九阙道:“只是在几个小摊子买了些吃食,还去醉仙楼买了一包饴糖。”
“饴糖。”我轻喃着嗤笑出声,“难为她做戏还想着本尊。”
我指了指镜柜,“将东西拿来。”
九阙点点头,走到镜柜边,打开抽屉将其中的小盒子拿给我。
我打开匣子,拿出其中换了珍珠的鱼目端详。
这张“地图”想来是许怡安自己画的,歪歪扭扭不说,还沾着许多墨迹,光是看着,我就能想象出许怡安画图时的模样了。
左不过就是皱着眉扁着嘴,跟受了多大委屈一般,说不准手指头上的墨蹭到纸上,还气了好大一会儿。
写一篇字都要磨蹭上半天的人,能伪造出这么一张乍一看还能以假乱真的地图,看来真是没少下心思。
想到这,我不由得又笑了一声。
还真是深藏不露呢。
“主子,要不属下们待会摸黑将人绑过来?”九阙觑着我的脸色问。
“不用。”我摇了摇头,“不过是张假的,她既想要,那给她便罢了。”
九阙眸子闪过一丝讶异,“假的?那真的呢,丢了吗?”
我挑挑眉:“怎么,钦北没告诉你本尊昨夜将真地图放在他那儿了?”
九阙木着脸摇头。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从前他什么事都同你讲,如今开始瞒着你了,莫不是你们之间有了什么隔阂?”
“没有啊。”
“那想来是他心里藏了事儿,不想叫你知道吧。”
九阙蹙眉,狠狠攥起了拳头,“属下这就去好好问问他!”
我点点头,在他临出门前还叮嘱了句,叫他悄声些。
九阙满口应下,大步流星冲出门。
我也随着他出去,就倚靠在小院门口,伸长脖子等着看热闹。
我抱臂而立,手指轻轻打着拍子,心里数着数儿。
一。
二。
三。
节拍打到第四下时戛然而止,一声震天响的“钦北”自角房里夺门而出,震得飞鸟四散。
好玩。
年轻还是好啊,有精力闹腾,不想我,恨不得一头栽倒再会周公。
正乐着,我便听闻一阵脚步声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身一看,跟提着裙子迈着小碎步的许怡安的视线对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