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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胥尊主也需要强撑气势不成,你这名号一亮,不就能吓退一片,连老夫都要退让三分。”谢镇山揶揄道。
我抿唇一笑:“叔公才是名震天下,我跟叔公可是半点都比不得,此言可不折煞了我。”
“少拍马屁。”谢镇山瞥了我一眼,哼笑道,“这回来打算待上多久?”
我说:“自然是多留几日,毕竟我可是馋叔公的好酒许多时日了。”
谢镇山在我后颈上拍了一把,“走吧,跟我回府,正巧我要引荐个人给你认识。”
听他这么说,我不由得有些好奇,“不知是什么人,有那么大面子能叫叔公提上一提?”
“待会儿你便知道了。”
谢镇山卖了个关子。
我笑着点点头,跟着谢镇山回谢府,心里不由得对他口中那人起了两分好奇。
谢镇山这武林盟主做了数十载,他为人桀骜,眼高于顶,与谁都是泛泛之交,能被他挂在嘴皮子上的,除了我之外还没有第二个。
这普天之下,除我之外还有第二个人能将这怪脾气老头哄开心,还真是稀奇。
只做那执棋之人
即使谢镇山的住处我已经来了许多次了,每回来,都忍不住要感叹一番,谢镇山这武林盟主的住处未免有些太寒酸了些。
从外头看起来与寻常百姓家的宅子差不了多少,也就是稍大了些。
进了那红木大门之后,迎面便是雕龙刻凤的影壁,绕过影壁,行过一条青石小路,便入了前厅。
放眼望去,这院子里最值钱的,除却了那块影壁,便是院里的几个练拳法用的木桩和一张半人高的棋桌了。
“叔公,要不我出钱将你这宅子修缮一番,堂堂武林盟主住在这种地界,说出去不得让人笑话。”我在棋桌边坐下,瞧着他说。
谢镇山在我对面坐下,垂着头认真地看着棋盘上的残局,半个眼神都不曾分给我,“修得再富丽堂皇又如何,也不过就睡那么一间房,如此便好。”
我抬手落下一子,围困住他大半的黑子,“叔公,你说为我引荐人,不能只是为了诓我来下棋的吧。”
谢镇山抬起头来瞥我一眼,“不急,先陪我杀上两盘。”
怕再追问下去,又被他一脚踹出去,我也不再说话,就安心地陪他下棋。
不知这棋局是他与谁对弈留下的,那人施施然走了,却留了个烂摊子给我。
棋盘上的白子看似时局大好,落子成笼,随随便便就能困死黑棋,可终究伤不到根本,只要落错了一个地方,就只能被黑子牵着鼻子走,一步一步,被围杀殆尽。
我捏着白子迟迟不落,忽然明白了谢镇山叫我下这盘棋的用意。
“这方寸之间,哪里是棋局,分明是时局。”
是了,时局。
是如今的时局。
看似闲适,实际上举步维艰的白子是以八风门、青云山为首的一众老人。
而那蛰伏在暗处,酝酿着阴毒算计的黑子就是狼子野心的魏青,和与他勾连不断的一些小门小派。
看起来如今的白子占几分优,但只要一步落错,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正如此时谢镇山的处境。
只是他已年迈,从这淤泥中挣脱不得,所以他需要一个破局之人,一个桀骜不驯,无所畏惧的破局之人。
而我无疑就是那个最好的人选。
“玄之小儿。”谢镇山唤了我一声。
我将白子扔进棋篓子里,撑着下颌看向谢镇山,“在。”
谢镇山指着棋盘问:“这黑子与白子,不知你想做哪个?”
我信手轻拂,用劲风将这互相撕咬,争斗不休的棋局挥乱了,挥成一片混色。
“困在这方寸之间太无趣了,要做,便做执棋之人。”
闻言,谢镇山眸中划过一丝赞赏,显然他很满意我的回答。
他又问我:“那你想如何执这盘棋?”
“简单。”我挑了挑眉,说,“顺我意者万事皆顺,逆我意者万事皆难。”
“不服我者死路一条。”
许是我这话说得太过狂妄,谢镇山愣了一瞬,转瞬就大笑了起来。
他扔了棋子,伸手在我肩上拍了几把,“从你小时候上房揭瓦,在房梁上挂了三天不肯叫人救你时,老夫看出来了,你这小子与旁人不一样。”
“叔公,夸我就夸我,莫要提那些陈年旧事了。”我揉着眉心无奈地笑。
谢镇山又在我额头上弹了一下,朝着我招手,唤我随他入前厅去。
入了前厅,便有侍女前来为我们添水。
那侍女约莫着十六七岁的模样,生得实在美貌,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直等她婀娜多姿地走出前厅,我才侧头看向谢镇山。
我揶揄道:“叔公如今转了性子,也摆起架子,要人伺候了。”
谢镇山听不出喜怒地哼了一声,说:“这是烟雨楼送来的人,谁知道那黎小子安的什么心思,我可不敢叫她伺候。”
不知怎的,谢叔公的语气稍快了些,他问:“你觉着黎瑾月如何?”
我想了想,回道:“倒是见过几次,天资不错,比起修罗门的林祺东倒是还差上几分。”
“是了,终究还是差些。”谢镇山轻叹一声,唏嘘不已。
我知他为何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