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阮筝汀垂头站了半晌,转身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今日暴风雪,他要在凌晨一点前返回旅馆,否则会冻死在平崎的街头。
之后不能直接去找瑞切尔,塔沃楹的家里已经伪造了自己被茧术抓走的假象,他得启动早年商定好的助理身份……
可是这样一来也没有非要去前线的理由,不过是换个地方,在特效药吃完后,以巢化症死去……
话说回来,按照当下谣传的前线态势,约塔估计会比他更早完蛋……
忘记体内有标记药剂了,这段日子需要东躲西藏直到药效殆尽……
苟延残喘,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他想得太过入神,没有听见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直到被去而复返的哨兵一把抗在了肩上。
“喻沛?”阮筝汀骤然颠倒,脑子发晕,他上下不得力,有些不安地轻声吼道,“放我下来,这样我会脑充血的!”
喻沛顺手朝他后臀甩过一巴掌,淡声道:“再喊打晕。”
阮筝汀愣了一下,转而气得想咬他。
所谓同党
两人踩着暴风雪的前奏回到俱乐部,喻沛心里窝着股邪火,掀门帘的动静有些大。
佣兵三三两两聚集着的大堂倏而一静,又在两人转进负一楼包厢后,短暂地炸过锅。
莘蓝以胳膊肘捅捅身边的人,难以置信道:“你有没有看见……那谁扛了个人回来!”
而且看身形,就是几个小时前找他们问话的男人。
“我不瞎!”莱兹的酒被她怼洒了,又心疼又好气,“谁跟你似的,半夜窝被子看小说,把眼睛都看坏了!”
“……”莘蓝赔笑,“哎哟,我再给你调一杯好了,不要生气。”
莱兹哼过一声。
“诶,你觉不觉得,他最近的样子有点像易感期。”莘蓝啧啧称奇,颇有点眉飞色舞的架势,“今晚更像是被招惹狠的易感期。”
莱兹还没说话,便听得身后有声音凉飕飕问道:“什么期?”
两人对视一眼转过身去,见喻沛散着冲天寒气,蹲身在吧台暗柜里找东西,边随口问着:“特殊人类领域又发展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研究?”
莘蓝顿了几秒,挑了些能听的东西,给他一通解释。
后者心不在焉,半点没听懂,只敷衍夸赞道:“嗯……向导真不容易,要学的可真多……”旋即反应过来对方身份,“不是,向导关你什么事啊?你终于谈了个碳基生物?”
“倒也不是。”莘蓝心虚地打着哈哈,眼神往旁边飘。
“你别理她,她最近在看外星系小说,什么三个字母文学。”莱兹抿过口酒,不由纳闷,“你找什么呢?”
喻沛的表情顿时有些不自然:“向导专用医药箱,带精神稳定剂那种。”
莱兹和莘蓝又对视一眼,纷纷大惊失色:“你又犯认知障碍了?我就说不能这么短时间冲破封境吧!副作用很大的!”
喻沛额角青筋突突地跳,他咬牙切齿,冷笑着问:“又想打架是不是?”
“不了不了。”莱兹抱过酒瓶,莘蓝收回终端,同时跳下吧台,一左一右混进了支起耳朵听八卦的佣兵堆里。
喻沛找到医疗箱返回房间时,见深陷八卦漩涡的另一位当事人就老实贴着门边站着,手里长柄伞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地砖,神情在见着他时蓦然放松下来。
“我又不会跑,”他向单床的位置扬了扬下巴,“回去坐着,腿还要不要了。”
那人又拄着伞单脚蹦回去,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不好,你又不是没跑过。”
“……”喻沛无言以对,他反手关好门,探指搔了搔肩头鹩莺的下巴,“一直很想问你,为什么别人看不见它?”
阮筝汀端正坐好,冲他分外无辜地眨眼睛。
“你再以次级向导作借口,我就把你敲晕送回迦洱弥纳。”喻沛唬着脸,“我要听实话。”
阮筝汀遂捡着些东西半真不假地说了。
十五分钟后。
“药剂后遗症,”喻沛若有所思,“精神力有藏匿效果?”
阮筝汀垂目点头。
喻沛声音轻不可察:“塞路昂纳不知道这件事吗?”
阮筝汀继续点头。
“你来找我,”喻沛再次上下打量过他,目光不由在那柄伞上停了几秒,“不会是因为……你又杀了茧术的人,无法同警署交待吧?”
阮筝汀摩挲着手腕,沉默数秒,不得不再次点头。
喻沛话锋一转:“那你知道,高阶哨兵由于失控性较大,在入籍时会被植入芯片以供监视吗?”
他在阮筝汀霍然抬头的动作中俯下身去,目光玩味地锁着后者表情,轻飘飘道:“亲爱的同党,他们现在听见了呢。”
阮筝汀一张脸褪尽血色,又在剧烈的血液鼓噪声中镇定下来,他皱着眉,声线干涩发紧地说:“不可能,”
喻沛嗤笑着把医疗箱扔进他怀里:“你就这点心理素质,还想跟着我去前线。”
阮筝汀有些恼,不由抬高声音吼道:“你烦不烦,都把我扛回来了,能不能干脆一点!”
喻沛看着他动作利索地拆开简易医疗包,就着那股火气取出镊子,夹过棉球,避开碘酒吸饱酒精,再怼到伤口上:“等等——”
“嘶——”阮筝汀脸上的愠恼骤然转成痛色,两相混合,把那双眼睛烧成了两汪半沸腾着的银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