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家(6 / 11)
你胜利。”
胡笳被工作人员带进摄影棚。
进入的瞬间,她感觉自己像被吞进了鲸鱼的肚子。
摄影棚太高太大太深,绿幕棚,中间摆了块跳高用的大软垫,软垫边上架了好几座镝灯,下面是长而弯曲的缆线,几米高的魔术腿举着黑白旗和泡沫米菠萝分散白烈的光线。光这些还不够,软垫边上还用百十条木楔子垫出滑轨,上头是巨大的电影摄影机,摄影老师坐后面,边上还配了个跟焦员。他们俩看着胡笳。
胡笳盯着镝灯看了几秒,就觉得晃眼。
工作人员领胡笳走到面试官前头,七位老师坐一排,男nv老少都有。
胡笳看不出谁是选角导演,谁是导演,谁又是品牌方。她只能根据位置猜测他们的重要程度。
坐中间位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严肃脸,大约是制片人。男人边上坐着两个三十出头的nv人,一个短发,一个戴鸭舌帽,她们都穿着宽松舒适的衣服,没有化妆。胡笳再看,发现最边上的男人甚至在吃巧克力。
胡笳意识到,今天对她来说是重要的日子,但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寻常的工作日。
坐中间的男人看了眼胡笳,侧头对边上的短发nv人说:“你喜欢的那位来了。”
短发nv人对胡笳笑笑。第六感告诉胡笳,也许她就是vicky。
边上工作人员按开小型录像机。
“先介绍一下你自己。”
中间的男人说。
胡笳有些想笑。
她脾气怪,看见对面的人都盯着她看,她反而想笑。
胡笳报完身高t重,又说:“我的兴趣ai好是游泳,跑步,吃饭。”
她说完,对面有两个人就笑了,胡笳也在心里笑,她这么说是想给他们留印象,她要他们记住她。
胡笳脸上表情不变,保持松弛,向左转了四十五度,又向右转了四十五度,再拍下背面,转回来。自我介绍就结束了。
边上工作人员递了瓶饮料给她。
这是必试环节,坐中间的男人对胡笳说:“你要表现出这瓶水是好喝的。”
短发nv人温和说:“你可以先想一想,不用马上演出来,可以有一到两分钟的思考时间。”
胡笳并没有对着镜头演戏的经验。
她只觉得燥热,身后那九盏镝灯都把她晒出汗了。
这棚里跟夏天似的,胡笳想。对,夏天,她g脆想象自己身处在三伏天。
周围都是向上膨胀的热气,她对着太yan眯起眼,浓睫投下片y凉,她拧开电解质水,嗓子眼倒也跟着焦渴起来,胡笳面向太yan似的镝灯,仰起头,畅快咽下几口水,这水倒也真凉快,喝罢,胡笳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松缓下来。
坐中间位的男人说:“演得倒挺自然的。”
边上戴鸭舌帽的nv人笑问胡笳:“水都喝完半瓶,你是真渴了吧?”
胡笳一看,她刚才那几口还真把半瓶水给喝完了。
她点头承认:“是挺渴,你们这儿太晒了。”
几个人都笑了,没见过胡笳这样的。
试镜到了最后,胡笳还要现场跑跳。
这是日本老牌饮料,广告总ai拍一镜到底,还要演员跑得快。
短发nv人身t向她前倾,半是叮嘱着说:“你要表现出青春和活力。”
胡笳努力在脑袋里把这些形容词转化为具t的大情绪,青春和活力——
她只想到自己小学参与校园运动会的记忆,李慧君坐在看台上给她拍照,尖声喊加油,胡笳努力向前跑,耳边只听得风声,塑胶跑道飞速缩短,她冲到终点,用身t撞破那条红se的终点中线。
那天她破了记录,所有人都站起来给胡笳喝彩。
领奖时,有人拉开了礼花筒,胡笳炸了满身的闪光彩条,她是快乐的。
摄影棚里,镝灯亮得就像那天的太yan。
“1,2,3,开始。”摄影老师喊完,胡笳就开始助跑。
在奔跑的视线里,镝灯也跟着晃动起来,胡笳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她奋力向前跃,身t腾空的那几秒,她仿佛不受重力的掌控,繁密的头发也跟着飞扬。
摄影老师把着摄影机,被推轨的人向前快速推动,他们追着胡笳拍,跟焦员也紧紧锁着胡笳,整个片场完全以她为中心。
她仿佛真的变成了气球,被风吹远。
重力回来了。
胡笳摔在柔软的垫子上,仿佛摔在云里。
躺在垫子上的那几秒,胡笳看着明亮的镝灯,心里生长出满足感。
她在心里说,我回到那一天了,妈妈。试镜就这样结束了,胡笳还未从房间里走出去,下个漂亮nv孩就进来了。短发nv人让胡笳回去等消息,她说好,又补上句谢谢。
胡笳走出摄影棚,镝灯的温暖感退散,她有些恋恋的。
阗资问她:“玩得开心吗?”
她说:“超开心。”
坐车去吃饭的路上,胡笳把事情讲给阗资听了。
阗资笑了,不可置信地问她:“你真说自己的ai好是吃饭?”
“为什么不能说?”胡笳耸耸肩,“既然有人把做饭当ai好,我就不能把吃饭当ai好吗?”
阗资仍笑,他点头说:“也是,如果有吃饭学这门学科,那你一定是博士,上回吃糯米饭,你是怎么和老板说的?油条要半脆半软,葱和虾皮都要,再多舀r0u汤,我觉得你又会吃又会说,人怎么能这么厉害?”
胡笳笑骂:“好啊!你敢yyan我!”她做势掐他。
“是真心话,”阗资拍拍她,“有些人未必这么会吃,也未必敢说这么多话。”
胡笳看阗资脸上的表情真挚,这才肯放过他,在他怀里找个舒服的角度窝着了。
车开上延安高架路,路两边都是粉绒绒的月季花,颜se纯粹得仿佛像g0ng崎骏的动画电影。
胡笳看着花,想的却是她自己的生活。她这几天活得像是过山车,先是举报妈妈赌博,紧接着病了两三天,今天倒又在上海参加试镜了。
她感觉自己的节奏真颠簸。
胡笳喃喃:“不知道能不能选上。”
阗资说:“肯定可以,他们不选你是他们的损失。”
胡笳扭头对他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自我安慰?”
阗资扬扬眉,脸上全都是少年神气,“你没发现的地方还多着呢。”
说话间,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阗资还戴着以前的运动手表,胡笳0着触感良好的表带。
他还有什么地方是她没发现的?胡笳真不清楚。他们两个人上过那么多次床,对对方的家庭环境还是一无所知。
车开到弄堂口,停下。
阗资带胡笳穿过矮弄堂,走进红砖老洋房,后头花园里,小狗晒太yan。
进门,是复古的黑白马赛克地砖,仰头,是法国纯铜鎏金枝型吊灯,吊灯不大,做工jg致,上头还有抱竖琴的维纳斯。现在是下午两点钟,家里没客人了,老爷叔听到声音,不急不慢走出来,看到是阗资就笑了。
爷叔拍拍他:“啥时候回来的?跟我还ga0突然袭击?”
阗资说:“过来办事情,吃过饭就要走了,想请爷叔做几道拿手菜。”
“晓得了,上去坐,上去坐,”爷叔看看阗资,又看看胡笳,问他:“谈n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