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排练（1 / 2）
距离《江湖浮生录》杀青还有三天，所有人都应该为脱离苦海而高兴，可距离欢喜一步之遥，蒋一木的心底却蹦出了另外的声音，敲击着探击着，告知他其实并不快乐。兴许是这样轻松惬意已将人养得懒散，兴许是过往的记忆已被自动一键美颜。
总之，人还未离开，怀念已然开始。
手机里的郑商依旧消失，一周之内回复蒋一木的话还不足一屏幕，而那些词句里最高频的就是个“忙”字。蒋一木相信他忙，可却也依旧无法理解，到底是怎样的忙碌才会让本该贴近的人在一整个星期里连几句话都不想交流。
蒋一木不愿再往深了去想，因为他知道，冰冷的答案只会让自己难过。
想来一切都万分讽刺。三个月前在《高山》，两个月前在家中，他们亲密无间，可那样的甜蜜现在想来，却好像是大梦一场，像是从别处偷来的一般。
于是，蒋一木也彻底下定了决心——其实他早早就计划好了，一杀青就回去找郑商，可现在，他提不起一点兴趣。询问了邛来时间是否合适，蒋一木临时改变了行程。
杀青的第二天清晨，蒋一木踏上了去往兴城的高铁。前一夜他睡得不太安稳，做了个与郑商分手的梦，迷迷糊糊，一直处于介于半梦半醒间的浅眠。起床后睁大眼睛在镜前看了看，不出意外又是一双怎么遮也遮不住的黑眼圈。
好在高铁的白噪音倒是意外助眠，蒋一木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何时睡着的，总之，再一睁眼，车子即将在十分钟后到达目的地。
工作之外的私人行程蒋一木不想麻烦旁人，下了车后他排队打了辆出租直奔目的地。司机师傅十分健谈，在听到他要去的是一家剧院后，更是好奇地与他攀谈了起来，问他做什么工作，剧院里常演的都是什么戏，票价贵吗，是否有可以带孩子去看的剧目。
蒋一木就像是位客服一样耐心回答着司机大哥的每一个问题，最后，还掏出手机查询了剧院最近的剧目排期，告诉了他值得带孩子去看的儿童剧的名字。毕竟这其中的大多他都演过，也得到过来自大人小孩最直接的反馈。
兴城中心剧院于蒋一木熟得简直像是回家，下车后他熟练地绕到南边，站在侧门外给邛来打电话等他来接自己进去。三分钟过后，就看到顶着鸡窝头的邛来跑了出来，给门口保安看了工作证之后，将蒋一木带了进去。
“你到得还挺早。”邛来说着，一边顺手接过了蒋一木手中的行李箱向前推着。
“还挺顺利的，这个时间也不堵车，我给你带了点特产，你等下记得提醒我拿出来。”
“来就来，还带东西？多见外啊。”
“那空手来，多不礼貌的。这会儿是还在排练吗？”
左拐右拐，太久没来的蒋一木差点晕了头，还好邛来引路，才没有让他在繁复的走廊里最终迷失。
“排，当然还在排，从早上开始，基本每天都排一整天，时间紧任务重。”
正说着，排练室的大门应声而开，屋内传来的排练“人气”让蒋一木感受到了久违的舒爽，虽然嘈杂，却是一种会让人平静的气息。
“你就自己呆会儿吧，今天大概七点半结束，我得先排，不管你了。”邛来将手中的箱子放在排练室靠门边的桌子下，指了指另一边正在排练的同事们，蒋一木自然心领神会，他挥挥手，让邛来好好工作，不用操心自己。
看见蒋一木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玩着手机，邛来向另一边走去，也完全放下心来。
“你朋友怎么来了？”甫全迎了上去，看看蒋一木，又看看邛来，眼睛里写满疑惑。
“昨天不跟你说了嘛，他有一个戏刚杀青，说过来看看我。”
“哦……那你今天是不能加班多排会儿？”
邛来叹了口气：“之前不也跟你报备过，今天不行。”
“好吧……”就见甫全挠挠头，模样似乎有些可怜。
邛来瞟了他一眼，眼睛咕噜转了转：“你最近……是不是跟女朋友分手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好奇，你最近看起来不太正常，好久也没看到她等你下班了。”
“嗯，分了，没钱恋爱了，现在只想好好做戏。”
邛来闻言，从上至下地打量了甫全一番，没想到自己的猜测真的成真：“你排练工资还没结给我呢。”
“没钱，先欠着吧。”
“你欠我的真认真算起来，估计裤衩都要佘给我了吧。”
邛来很是无奈，开始的几句话还带有玩笑意味，可真谈到钱，话题便立刻严肃了起来。沉默了一会儿，甫全才开口，一字一句，十分认真。
“现在做新戏真的没钱，等有钱了，我肯定第一时间给你。”
邛来也由紧绷松弛了下来：“没事我知道，要靠你给我发的工资，我早饿死了，我没有真催着你要钱的意思。”
看着距离自己半米之外的同事们，邛来心情复杂，他也曾是怀揣梦想的追梦人，但后来现实给了他致命一击——光有梦想也不能填饱肚子，他需要脚踏实地地活着。
蒋一木本来打算在邛来这里呆上一两天就走的，可郑商依旧消失，他并不觉得自己像个舔狗一样着急回去会是件漂亮事。于是，排练室成为了蒋一木的主要收容地，他混进了剧组，甚至还成为了半个场记，时不时对排练提出些指导意见。
“小蒋在舞台呆过，又没有参与过咱们这个剧前后期的工作，才能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提出一些意见，但又不至于太离谱太外行，这多好啊。”是邛来先将人拉进来的，又给了他极高的评价。既有戏看又不至于完全闲着，还能时不时发表自己的意见，蒋一木很喜欢这里惬意又快乐的日子，快乐到似乎可以忘记一切烦恼。
蒋一木是在第五天下午接到郑商电话的。那时他刚吃过午饭，正靠在排练室的沙发上，屈着腿抱着手机消食，一个视频请求配着急促的音效突然出现在眼前，屏幕上显现郑商的名字和头像。
蒋一木竟犹豫了几秒，可自然，还是按下了绿色按钮。
“喂……”
蒋一木的话刚到嘴边，对面倒是先赶来一顿呵斥。
“你杀青不跟我说一声？不是说一杀青就先回来吗？你去哪儿了？”
郑商一连串机关枪一般的质问根本不给蒋一木插嘴的机会，那语气连同表情都有几分骇人，让蒋一木一瞬间不知该从哪个问题答起。委屈的情绪立刻席卷而来，明明有问题在先的人是郑商，可为什么现在角色完全倒转？
越想着，蒋一木心里的那股倔强劲儿就又上来了。
“杀青了，我之前跟你说过，也发朋友圈了，你没看到吗？”蒋一木心中有气，可嘴上倒却尽量表现得云淡风轻，不急不缓。就见手机那头的人提了提眉，明显的不太高兴的模样。
“我哪儿有时间看？”
“是，你挺忙的，所以我想杀青就先不打扰你了。我自己先出来看看朋友，你忙你的工作，等你什么时候忙完了我再回去。”
蒋一木这话明显有强词夺理的意味，可实际说来却也挑不出什么错。郑商也没说话，似乎在酝酿着如何回击，半晌，才又开了口。
“那你现在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没什么意思，”蒋一木其实颇有些讶异于郑商的反应，他本都做好大战几回合的准备，可眼下，这个问题似乎很快就会迎来答案，“你什么时候不忙了我回去呗，省得又打扰你工作了。”
“那你现在回来吧。”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