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04Quig(12 / 17)
让我想起来我们学校的舞台剧里即使台下嘈杂也沉醉角se的演员。
他真像个演员,自导自演,把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
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一种熟悉。
我当然熟悉,这是我看我继父的眼神,小心翼翼地讨好,却又明明白白地远离,我想,原来我是这种眼神啊,他看到他的继nv变成这样,会是什么感觉呢?
我不知道,我是那个施暴者。
我对自己说,这才是你的亲生父亲,他生了你,他给了你生命,他是你每个梦里都幻想着去拥抱的男人,你得对他笑,你要叫爸爸。
但我做不到,我从我的亲生父亲眼里看见一个面无表情的自己。
妈妈就说:“你让她自己去玩吧,她长大后第一次来这里,肯定对你们还不熟悉。”
我于是刑满释放。
我在花园里大口地喘气。我心快要跳出来。
我想回家。
花园里团花锦簇,远处跑着一群小孩子,我看到那个叫卓槐的小孩子站在旁边,看着前面好像在野餐的孩子们。
他真的太小了,我在这个年纪什么都不懂,而他眼神清清泠泠的,透亮,仿佛里面住着一个成年人。
我走到他面前:“你想跟他们一起玩吗?”
“不想。”卓槐道,“他们不是在玩。”
我诧异地望过去,看他们夹着烧烤架在烧什么东西,一根贴签贯穿了野味,冒着香气的黑烟向上蔓延着,为首的小男孩哈哈在笑,像是在野餐。
但是……
“血。”卓槐平平淡淡的,“烧烤架旁边像河一样蜿蜒的,那是血,你看见那一团模糊的黑se东西了,那是猫皮。”
我心里一惊,j皮疙瘩从皮肤底下冒出来。
“他们捉了一只黑猫,拿剪刀给它活剥了一张皮,然后把还剩一口气的小猫夹到烧烤架上烤。”卓槐声音终于带了点抑扬顿挫的恨,“那是只小n猫,才两个月大。”
我看着那些孩子,一盆凉水又一盆凉水地往我心里浇。
卓槐走上前,捡起那张血淋淋的猫皮,低声顺着已经黏在一起的猫毛:“我不会把你埋在这里的,跟我走吧,恶有恶报,勿生怨念,安心转世,不然你会被困在这里一辈子的。”
他顺了一会儿,丝毫不在意手上沾满鲜血。
我跟在他身后,心生怜悯,又极愤怒。
然后卓槐拿起已经被烤焦了的尸t,正要走开,旁边一个男孩顿时高声呵斥道:“你在g什么,那是我们的!”
卓槐转过身,毫无情绪的:“陈老夫人说这尸t太脏,让我扔掉,你要反抗,去找你nn哭去。”
陈老太太,是他nn?
这难道是我同父异母的那个弟弟?
我禁不住把目光放在他身上,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唇红齿白,纸醉金迷养出来的骄奢y逸,他看起来b我小那么一点点,但也差不到哪里去——我于是立马清楚我为什么会从原生家庭里离开。
真可笑。
真可笑啊,我那么费心费力去幻想的好爸爸,亲自把我打醒了。
我图什么呢?
那孩子看起来很怕陈老夫人,即使眼有不甘,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卓槐抱着尸t离开。
卓槐看了我一眼,突然开口道:“刚刚领你进来的那个阿姨,是你妈妈吗?”
“是。”
“……她肚子里有一个灵魂。”卓槐对我说,“很脆弱,你要好好保护他。”
我愣住。
但卓槐不再同我说话了,他抱着那只n猫离去。
剩下的那个小男孩见动不得卓槐,就狠狠推了我一把,恶狠狠地道:“你又是从哪来的杂种,过来搅什么乱?”
杂种,这词用得可真是相当高贵了。
我被扑在地上,居然没怎么生气,只不紧不慢地站起来,拍着衣服上的泥土:“你有没有听过一个鬼故事,有一群孩子nve杀了一只猫,后来那只猫附在人身上,把那些孩子一个一个都扒了皮。”
许是我的语气过于漫不经心,那孩子竟被我唬得呆了一下:“疯nv人,胡说什么呢。”
“对啊,我就是在胡说。”我对着他笑,“我就想告诉你nve待动物是不对的,不听劝算了。”
男孩子暴躁地皱眉骂我:“不就是一只猫,我想杀就杀,关你什么事?”
“……”
“你说话啊!”
我抬起头来,认认真真地看着他,在他五官里找到跟我相似的结构。
男孩被我盯着发毛:“你这么看着我g嘛!”
“没什么。”我被烟熏得鼻头发呛,咳了几声,“我就是想记住你。”
很久很久以前,那时我刚刚知道靳时不是我的亲爸爸,对他表现出来一种隐x的排斥,我想他是知道的,可他不说。
有一天,我看到yan台上养着的水仙花,刚刚开出娇neng的花芽,我看着那芽水nengneng的,生了好奇心要把它掐下来一枝。我的继父站在我的身后,淡淡的出声:“不要动。”
我其实挺讨厌他,但又明白现在的生活条件是他给的,于是一边讨厌一边又装着乖巧,并告诉自己乖是被强迫的。
小孩子的逆反心理很奇怪,我就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松了手。
“你要摘成熟期的花朵,可以,要去拾落叶,也可以。”继父好似看出的我不情愿,语气很温和,“但这水仙还未长成,你现在摘了等于破坏它的生长周期,会伤害到根苗的。”
我听着很不耐烦,但嘴里乖乖地说好。
那时我想,不就是一根植物吗,说得有多么娇贵似的。
现在我告诉一个男孩子,我说nve待动物是不对的。
他说,不就是一只猫吗?
我跟他有什么区别?不把植物当回事难道就b不把动物当回事的高级吗?
我本应该是个恶人。
如果命运没有转动齿轮,如果我没有从原生家庭里离开,那么此刻nve猫杀猫的人应该是我,梗着脖子跟卓槐对抗的应该是我。
命运他救了我。
那个叫靳时的男人,他试图教会我善良,教会我平等。
而我呢,我反过来怪那个跟我没有血缘的男人,我把我人生所有莫须有的劫难都归结到他身上,我以为他抢走我的爸爸,我甚至巴不得他赶紧出车祸去si。
我把出轨成瘾,辜负我妈的男人当成天使,却想把愿意救我的男人推下地狱。
我原来是个那么恶心的人。
我欠他一句对不起,而我可能一辈子都还不起。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没有说话。
妈妈以为我睡了,搂着我的肩膀轻轻拍,一边低头打字,大概跟我的继父聊天。
“妈妈。”我转过头来,看着她还平坦的小腹,装着无意道,“我想要个弟弟妹妹,你给我生一个好不好?”
我妈愣了好一会儿,低下头来轻声道:“要弟弟妹妹不是那么简单的,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开口哦。”
我说:“我想得很清楚。”
我其实早就知道妈妈意外怀孕的事情,前几天起夜的时候,我听见房间里妈妈在跟继父讨论这件事。
妈妈说了很多因素,她说她其实很想要,但她知道我一定会不同意,我会觉得这个家没有自己的位置。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我提心吊胆地等着继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