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陆槿梨忽然有点不妙的预感。
她询问9577:“这是……?”
9577程序卡顿了一下:【这是您的攻略对象。】
陆槿梨:……
陆槿梨翻了翻原主记忆。
嗯。不妙的预感成真了,确实是原主让跪的。
起因是摄政王有意为太后择选避寒之所,命户部拨款修建行宫,然国库早在先皇时期就被败得一干二净,现有的银两都是摄政王入京后抄家抄来的,这段时间也挥霍的差不多了。
是以讨论到最后,就变成增加百姓赋税。
元启末年,民不聊生。
现在的赋税已是重得让那些黔首活不下去,再增赋税,百姓不是活不下去,就是为生存逼得不得不动乱谋反。
这是动摇国之根本的愚策。
朝堂之上,还剩余的一些正直朝臣顶住压力,纷纷谏言阻止,其中以沈钧为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声声泣血。
然而摄政王根本听不进去。
摄政王最近一段时间大抵是听了不少京城流言,开始在人前伪装出一副修身养性的姿态。好人他来做,那坏人自然只能原主来当。
沈钧也是运气不好,正好赶上原主前一日毒性发作,这毒痛于旁人而言吃完解药忍忍便过了,但对原主这种能将普通疼痛放大数倍的娇弱体质而言,却是分外难捱。
加之第二天还不得不早起上朝,又被摄政王做筏子使唤,烦躁之下施了重令。
命沈钧寒冬腊月罚跪殿前,到此时——
已整整跪了一日一夜。
陆槿梨行至他面前,轻唤了一声:“沈卿。”
雪人听到声响,动了动。
大约是寒意入体,连思维也被一同冻僵。沈钧迟钝的眨了眨眼,在听到声音后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随着他的动作,原本凝固在身上的雪片簌簌的往下落,露出其下被白雪覆盖的鲜红官袍。
在这冬日温度达到零下的天气里跪了一夜,纵使身边有仆从偷偷给他送来手炉,依旧吃不消。
身体完全丧失了知觉,沈钧只觉得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脑袋晕沉沉的,眼前的画面不停在晃动,聚不成焦点。
但是不行,不能在此刻倒下。
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凭借着这点疼痛,沈钧勉强找回一些理智。
“陛下。”
被风雪冻得开裂的唇瓣因固执开合而撕开几道血口,殷红的血珠渗出来,又被抿去。
“赋税,不能加。”
一字一句,说得艰难。
青年抬眼看她,那双清亮的褐色眼眸中清晰的倒映出她的身影。
那个执伞而立,黄袍加身,残血覆面的身影。
即便是面对这样喜怒不定,昏庸无能的帝王,那双眼睛里也始终没有怨愤,只有充满急切的恳求和期望。
他在看她。
看见的却不是她。
他看见的,是皇城之外,万里之外,那些风霜雪雨中流离失所,苦不堪言,被沉重的赋税和艰难的生活压弯了脊梁的百姓。
是满腔抱负,忠君爱国,却因直言不讳,被摄政王斩于马下,诛其九族的臣民。
他拖着虚软的躯体,在风雪中摇摇晃晃的,却偏生没有倒下。
执着的、坚定的、在雪地中一点点躬下身去。
直至额头贴地。
“微臣恳请陛下三思!”
还真是个固执又忠心的臣子。
陆槿梨忍不住感叹。
若换作是她,碰上这样的君王,早就想着篡权夺位了。
9577:【事实上,按照世界剧情,沈钧确实篡位成功了。】
陆槿梨垂眸。
9577:【他想杀的是摄政王,但因不曾知晓摄政王给女帝下毒的事,导致最后没能替毒发垂死的女帝寻到解药。女帝死后,沈钧花费五年时间治理好朝政,将身后事嘱托给幼弟,而后一杯毒酒赐死了自己,以全君臣之谊。随后,由沈钧的幼弟沈舒,开启了元启最鼎盛繁荣的权臣时代。】
世界剧情的男主正是沈钧的幼弟沈舒。
陆槿梨眉心一跳:“等等,沈钧喜欢原主?”
9577:【……怎么可能?只是君臣之情罢了,毕竟这个年代的人都很重情义,从小被教育着仁义礼智孝,忠孝悌节恕1长大。】
自然和它家这倒霉宿主不一样。
陆槿梨转动眼珠,视线落在沈钧身上,嗓音轻且慢:“闻舟,是在以命相逼?”
闻舟是沈钧的字。
字是只有亲近之人才能称呼的。女帝用着这样亲近的称呼,话里的含义却仿佛是威胁,似远若近,着实叫人琢磨不透。
心思转过几圈,沈钧不卑不亢的作揖:“微臣不敢。”
陆槿梨:“既不敢,便回去。不必在这儿跪着。”
沈钧摇头:“微臣触怒圣上,理应有所惩罚,才能服众。请陛下准许微臣继续跪着。”
陆槿梨看了一眼自家忠臣也不知是冻得还是烧得一片绯红的脸颊,心说这不是威胁什么是威胁。
沈钧如今可是清流文臣之间的中流砥柱,连摄政王都不敢轻易动他。若真叫他今日死在这儿,明日她就可以给朝中半数顶用的大臣吃席。
陆槿梨解下身上的披风,将其罩在沈钧身上,这披风是由上好的银狐毛制成,极为柔软保暖,连原主也只有这么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