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惊梦雁门关(2 / 4)
耐心等待机会。如今他只有装聋作哑,默默无言。车驾在太原留宿,入夜后,李渊只身一人到街头漫步,他未料到太原市井是如此繁华。夜色中灯火辉煌,叫卖声不绝于耳,处处店铺顾客盈门,街头巷尾小贩云集。士农工商和携子伴夫踏凉的妇女,摩肩接踵。李渊正目不暇接地左观右望,身后有人呼唤:“李大人,请留步。”李渊回头,灯火阑珊中,仙风道骨的李靖,正含笑向他稽首。李渊奔过去与之双手交握:“哎呀,道长,该不是天外飞来。”“贫道云游四海,浪迹天涯,正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嘛。”“这人流如鲫,道长竟能无约认出下官,实是难得。”“此乃缘分也。”李靖携住李渊之手,“他乡遇故知,能不对酌三杯?”“下官亦有此意。”二人选了一处僻静的酒家,点了几样菜蔬,要了两壶老酒。未曾举杯,李渊先问:“道长一向有丽人形影相随,今夜为何形单影孤?”“实不相瞒,红拂她已有身孕九月,即将临盆,故而留在家中。”“如此说,下官便要预为祝贺了。若弄璋便多个小道长,若弄瓦便多一名小道姑了。”“惭愧!惭愧!让李大人见笑。”李靖转入正题说,“贫道今日与李大人相遇,莫非天数。贫道虽说身在江湖,却一直心系朝廷。朝中大事,悉数尽知。杨广三征高丽已是强弩之末,杨玄感之乱虽平,但造反烽火已在神州多处燃起,李大人应天顺民取而代之的时机业已成熟,而这太原恰为龙腾宝地。”“何以见得?”李渊对此颇感兴趣。“贫道在郊外高阜处连望三日,太原城有紫气升腾,与日相接,此乃帝王之兆也。”“这就是道家望气之说?”“然也。”李靖又言道,“太原城有太行山之屏障,黄河之险阻,汾水之沃润,土地肥沃,黎民富庶,物产丰饶,城坚池深,正所谓襟山带河飞龙舞凤之地也。”“此即道家勘舆之术乎?”“正是。”李靖为李渊斟满一杯酒,“李大人若能据此为基,何愁霸业不成,何虑九五之尊。”李渊对于望气、勘舆之说是将信将疑,但他对太原的地势,见解确实与李靖相同。他与李靖撞杯一饮而尽:“多谢道长指引点化,李渊当努力为之。只是,杨广未必肯将此重镇交与下官。”“此时正乃天赐良机也。”“还望道长明教。”“宇文化及一心想在杨广身边专宠,而你却碍手碍脚,放你外任,正宇文化及所求之不得也。”“着。”李渊击掌称道,“看得准。”“而要促成此事,还需贫道再助一臂之力。”李靖显然早有成竹在胸,“杨广向来好动,既到太原,必去雁门雄关。雁门距东突厥榆林甚近,待贫道连夜赶至榆林,凭三寸不烂之舌,鼓动东突厥兴兵。倘东突厥得手,擒杀杨广,便为天下除一大害,也为大人问鼎皇位扫除了障碍。若杨广命不该绝,那这防御突厥镇守太原的重任,自然是非君莫属了。”李渊听得啧啧连声:“道长真神人也。”“天意还须人力,二者不可缺其一。”李靖起身告辞,“贫道即刻起程。”“道长如此辛劳,下官他年若能据有天下,定当拜为国师,大修仙观。”“李大人,贫道所做乃为天下黎民尔,除却杨广这个暴君,使百姓得出水火。立李大人这样的明主,使天下永享太平,乃人所愿也,天所愿也,吾所愿也!为此奔波,亦心甘情愿也。”李靖稽首施礼后,飘然离去。寺庙的晨钟,唤醒了与萧娘娘拥抱而眠的杨广。他精力充沛,轻轻推开尚在熟睡的正宫国母,起床到汾阳宫花园中散步。辛勤的蜜蜂业已离开巢穴,嗡嗡叫着在花间采蜜。杨广出神地注视着穿梭往返忙碌不休的只只蜜蜂,浮想联翩。蜂儿的一生多么短暂,而它为了酿蜜,却从不休闲。人的一生也不过如飘然春梦,更当珍惜生命多有作为。如今高丽已被降服,百万大军不能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何不将近在眼前的东突厥吃掉,开疆拓土,扩我大隋版图,定将青史传名,流芳百世。这一闪之念,立刻萦绕在杨广心头。早膳后,杨广在花园水榭召见宇文化及和李渊,刘安在一旁侍候。杨广有意要试探一下臣子的态度,看看两人问道:“二卿,此地距雁门关还有多少路程?”“不过几百里,”宇文化及抢答后反问,“万岁莫非有意巡游?”杨广不答却问李渊:“李卿以为是否值得一游?”“雁门自古为北疆第一雄关,不只地势险要,关隘壮美,而且实乃边防重镇,得失关系到国家安全。万岁若能前往巡视,当不失为千古盛事,其作用超过秦皇、汉武泰山封禅多多矣。”“既然二卿见解一致,传旨即刻出发,巡视雁门。”杨广站起身来。“万岁还当三思。”刘安忍不住开口。“想来,你是不赞成了。”杨广的口气是冷嘲热讽,“不用说,又是对朕忠心一片。”刘安不计较杨广的揶揄:“万岁,雁门关距榆林甚近,突厥骑兵一日可到,万一胡酋始毕铤而走险,难以确保圣驾安全。定要巡视雁门,亦当调宇文述率大军来护驾方保无虞。”“说来说去,你还是在去年临朔宫那番话。”杨广虽然口头强硬,但心中并未完全否定刘安所说,他禁不住又问李渊,“李卿,刘安之言如何?”“万岁,东突厥早已归附,再说我方有五万大军,更有宇文大将军保驾,况且雁门雄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谅来不会有所闪失。”但李渊仍为自己留个退步,“不过,胡人不可信,也难保始毕不朝秦暮楚,亦应加以提防。”杨广听后觉得李渊是倾向前往,但又有所保留,还是不得要领,又转问宇文化及:“将军以为当去否?”“怕者何来!”宇文化及向来目空一切,“始毕若胆敢来犯,臣一人便可将其全军杀个落花流水,再顺势踏平东突厥,其草原牧场尽归大隋所有,岂不扩我大隋版图。”宇文化及说到了杨广心上,禁不住眉开眼笑:“宇文爱卿,气贯长虹,真正英雄本色,甚合朕意,传旨启程。”刘安明白,再说亦无用。可他不明白的是,一向明白的李渊,今日为何装起糊涂来?带着这个疑团,他随驾出发。在杨广动身前往雁门的途中,一匹快马载着日夜兼程的李靖,已到达了榆林始毕可汗庐帐。一向尊仙崇道的始毕,对李靖大名早有所闻,如今不请自到,自然待为上宾。略事寒暄,李靖即说明来意:“可汗,贫道来此,特为报一重要消息。”“请道长赐教。”“隋天子杨广,有意发兵侵占东突厥。”
始毕又惊又不相信:“道长莫不是误听了传言,此事决不可能。我东突厥与隋国交好,年年呈贡,岁岁入朝,隋天子怎会突起杀机?”“请问可汗,杨广七年前巡幸时,曾明令东突厥马军不可数愈十万,而今贵国骑兵已达四十万之众,意欲何为呢?”始毕被问中了要害。东突厥自原可汗启民病逝,始毕继位以来,一直在扩充兵马。始毕与启民大不相同,他不甘做隋的附属国,他有强烈的独立意识。特别是近年来,杨广三征高丽,国势明显衰颓,隋国各地反乱频发,局势已近失控。始毕已觉有机可乘,已在积极准备待机而动。当然他不会对李靖吐真言,顿了一下:“当然是为放御。”李靖一笑:“杨广对此不会熟视无睹,四十万铁骑对任何邻国都是个实实在在的威胁。”“隋天子未必把此看重,我东突厥怎敢对大隋稍有不恭。”“可杨广已是急于拔掉你这颗眼中钉了。”李靖深入说下去,“杨广生来好大喜功,不顾天怒人怨,三征高丽,使国势大衰,总算勉强收场。如今他已腾出手来,你东突厥已成为他吞并的首要目标。”“道长此言有何为凭?”“贫道不信可汗尚蒙在鼓中,杨广已率五万大军亲赴雁门前线,意在察看地势。快则今秋,慢则明春,就要对贵国大举进攻了。”“此话当真?”“相信贵国马探,很快即会报来消息。此时此刻,说不定杨广已经到达雁门。”始毕默然不语,看得出他心灵深处的巨大压力。“可汗,依贫道之见,当先发制人,不能坐以待毙。”“再请道长明示。”“应趁杨广身边兵微将寡,四十万大军一齐压上,一战可胜。”李靖意在激励,“说不定就可生擒或斩杀杨广,东突厥从此无忧矣。”“这岂不要惹怒大隋,倘倾举国之兵全力